李放特別喜歡亞瑟這樣的人,面對一個剛認識的人,就敢把上衣給脫了,露出身上的傷疤。
如果再締結一下友誼,深入交流一番,這種人以后就能發展成幫你擋刀、喂桃的鐵忠臣。
哪有主公不饞這種手下?
而且這種人一般都有一個巨大破綻。
用好聽點的說法叫愚忠,不好聽就是一根筋。
一根筋的人,對普通人來說是棘手的麻煩,因為你可能把嘴皮子磨破了都無法說服他。
但對于李放來說非常簡單。
只需要制造出一個契機!
“亞瑟。”
李放收斂情緒,使自己看起來真誠。
“你是一名真正的勇士,我絲毫不懷疑你的忠誠,以及對家族做出的貢獻,我為剛才冒犯你的言語道歉。但是……”
他先向亞瑟表達歉意,安撫亞瑟激動的情緒,緊接著話鋒一轉。
“我不是要收回剛才所說的話,在我看來,你們現在就是一盤散沙,在家族如此危難的時刻,誰能主持大局?我知道我是父親指定的繼承人,但我并不貪慕權力,我可以放棄家主之位,前提是你們選出一個能帶領家族走出困境的領頭羊。”
亞瑟的血壓就像是在坐過山車,忽高忽低。
李放道歉時他氣消了,話一轉,血壓又高了,但是等到李放整段話說完,亞瑟又變得平靜。
亞瑟完全想不到,還有人不想要權力的。
整個人就愣在原地,眼睛一會兒看向盧比奧,一會看著查理。
他很愿意當領頭羊,但他不覺得自己會比查理和盧比奧做得好。
查理是軍師,負責家族生意擴張,腦子里整天都是勾心斗角。
盧比奧是外交官,多年來和各方勢力交涉,同樣練就出縝密且冷靜的頭腦。
除非這兩人里,有一人愿意支持自己,當自己的軍師,否則他是不會開口要權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只能做沙場先鋒。
亞瑟在觀察,李放也在觀察。
查理跟盧比奧則是互相盯著對方。
誰都想當家族的領頭羊。
誰都不敢先開口。
在面對共同敵人時,兩人能同心協力,但在爭奪權力的這一回合,兩人成了對手,既不互相信任,也需要堤防他人。
兩人額頭上都流下冷汗。
直到亞瑟突然往前走出一步,站在兩人中間。
盧比奧像是繃不住了,一抹額頭的汗水,道:“我覺得查理可以。”
此言一出,等于是把家主之位拱手送給查理。
無論亞瑟投不投查理一票,查理只要投自己就是保底兩票。
可誰知查理不領情,反而急的跳了腳!
“NO!NO!NO!”查理那雙藍色的眼眸里像是閃著金色火焰,表面他內心的憤怒。
是的,就是憤怒!
盧比奧把他陰了!
原本只要一直僵持下去,完全可以把問題擱置,把矛頭重新指向“湯姆”,如此他們三個女婿還是一體。
在羅伊槍擊去世后,他們本來說好的,三人達成共識,在內部先選出一個代理人,主管家族事務。
正如亞瑟剛才激動下說漏嘴一樣,他們不信任湯姆,湯姆沒為法拉利家族付出,也沒證明自己的能力。
而且查理還沒安排飛機去接湯姆,湯姆卻自己找回家族,要說家族里沒人跟湯姆通風報信,查理絕對不信。
再者,即使湯姆現在口頭承諾讓出家主之位,但羅伊的遺囑上寫的是湯姆的名字,在湯姆成年后這份遺囑自動生效。
他的確想要權力,但這種他人拱手相讓的權力,誰知道背后有沒有陷阱?
他寧可自己一步步打造權力的地基,也不要這空中樓閣。
查理看出湯姆的詭計,就是想分化三人,因為他打心里認為,湯姆提前回家,就是為了奪權來的。
但查理想不通,盧比奧又不是亞瑟那種滿腦子肌肉的家伙,怎么可能看不懂?純粹只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罷了!
盧比奧就是故意裝糊涂,道:“為什么?查理,我不理解。”
查理迅速使自己冷靜下來,瞥了李放一眼,道:“家主之位,父親早有遺囑,我們該相信父親的判斷,雖然我們不了解湯姆,但是父親這些年一直暗中觀察,父親覺得湯姆可以,那就一定可以,你難道不相信父親的判斷?”
這頂大帽子,盧比奧可不敢硬接,婉轉地說道:“可是湯姆說了,他愿意讓出家主之位,只要你能帶領家族走出困境就行,我覺得我們三人里面,只有你的能力最全面。”
李放微微頷首,像是認同盧比奧。
這無疑是在給兩人的爭斗中添了一把柴。
他心里忍不住冷笑起來,法拉利家也不是沒有人才,至少查理和盧比奧的內斗就很精彩嘛!
內斗內行,就是不知外斗是否也外行。
雖然他們不是意大利人,但是入鄉隨俗久了,說話也喜歡像意大利人一樣添加手部動作。
堪比街頭饒舌的Battle,隨著程度越來越激烈,亞瑟也按捺不住,加入進去。
“……”
局面逐漸混亂,三個人各說各的,互相都聽不到對方說了什么,只顧著瘋狂輸出情緒。
李放依舊沉著,雙手插兜,眼神專注,他在等待一個契機!
就在這時,亞瑟一只手捶打胸口,另一只手指向一側,像個暴走的猩猩一樣嘶吼著:
“查理,你為什么一直要推舉他?他什么都不懂,只是個毛頭小子,你指望一個剛剛脫下尿布的孩子來跟一幫蠻子打仗?”
契機來了!
李放眼前一亮。
【是否學習麥克勞斯基之拳?】
是!
李放只覺得右臂蘊藏巨大的力量,精神一振。
他走向亞瑟,大吼一聲:“亞瑟!”
亞瑟下意識收回手臂,同時扭頭看向李放。
“做什么?”
嘭!
砰砰!
亞瑟連李放出拳的動作都沒看見,拳頭就印在臉上。
他仿佛聽到臉骨裂開的聲音。
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打翻在地,順便撞爛了一張案幾。
亞瑟的左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他這才感覺到疼痛,發出倒抽冷氣的聲音。
“嗷!”
巨大的疼痛讓他紅了雙眼,怒視出拳者,但他迎上的是一雙君王般冷漠的眼睛。
李放語氣平靜:“如果你再對我不尊重,我會把你的臉打得像你的胸肌一樣對稱。”
不是什么夸大其詞的死亡威脅。
但亞瑟卻感覺到李放身上強大的精神力,他說不出是什么。
是自信?恐怕是的。
亞瑟身上有很多傷,但都是刀和槍傷,從來沒人能赤手空拳傷到他。
這是他第一次被人用拳頭放倒。
很丟臉。
他鼓著腮幫子,鼻子也像是個小號鼓風機,死死地盯著李放。
這時,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一名三十多歲的女性穿著碎花裙跑下來,看到地上躺著的男人后,詫異道:“噢!天吶!亞瑟,你沒事吧?是誰把你打成這樣。”
她就是“湯姆”的二姐,梅里亞,亞瑟的妻子。
李放聽到母親在身后的耳語,得知女子的身份,淡定出聲:“是我。”
梅里亞扭頭看見母親跟李放之間親昵,一下子猜到身份:“你是……湯姆?為什么?!”
梅里亞還不知之前發生了什么,怒氣沖沖地道:“亞瑟是你姐夫,你為什么要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