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宮殿中，蠟燭被狂暴的殺氣盡數(shù)撲滅，只有左右兩邊的小窗透進來些許龍氣的金色光芒。

大殿正中，玄色的袞袍如涌潮般起伏，云無心五體朝天，腦袋歪在一邊。

眼中滿是悔恨。

“看好了妹妹！”少女仰面朝天，發(fā)色在黑白之間來回切換，眼中蘊著痛楚之色，咧著嘴，癲狂笑道，“豬玀是這么使用的！”

“不要！姐姐！快停下！”

“哈哈哈！”

……

這是個瘋子！實力強勁的瘋子！

云無心總算明白了這一點，只可惜，明白的太晚。

“林妹妹……對不起……”他握緊了雙手，眼中留下屈辱的淚水。

“你看！他哭了！哈哈哈！他哭了！”

白發(fā)少女捏住云無心的下巴，強迫他看向自己，純黑色的杏眸中淌著眼淚道：

“臭豬玀，很痛啊！你知道嗎？”

“姐姐！你放過他！求你了……”

……

榮禧堂中，元春端坐在主座上，素手托起玻璃茶杯，將大紅色胭脂涂起的粉唇貼合在杯壁上，輕抿一口香茗，涂著澹紅色眼影的幽清眉眼掃過周圍小心陪笑的一眾長輩，心頭很不是滋味。

包括賈母在內(nèi)，所有人口口聲聲說著愛她，敬她，卻無非是想用她的青春和肉體為賈家換取榮華富貴。

從始至終，真正關(guān)心過她安危的人，只有那個小賊和不正經(jīng)的仙師。

如果能再見他們一面，她很想親口說一聲——謝謝。

想到這里，她頗有些羨慕地注視著黛玉。

這個強悍而霸道的壞女人，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真好……

元春將帶著淺淺唇印的茶杯放在小幾上，清了清嗓子，柔聲道：

“林……林妹妹，你師承何人？”

“唔，家?guī)熜赵啤?

聞言，元春瞪大了美眸，急切道：

“是老人還是年輕人？”

“老人吧……”

黛玉撩起耳旁秀發(fā)，露出精致小巧的耳朵，心不在焉道。

當著母親的面，她怎么敢說自己的師父是一名長相近乎妖孽，身強體壯，如狼似虎的青年男子？

元春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她緊緊握住深陷豐腴之間的兩根繩子，正欲說話，卻突然有女官闖了進來：

“貴妃娘娘，太后招您回宮！”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元春呼吸一滯，這么快就要回到那個牢籠？

“奴婢不知。”女官看樣子頗有些著急。

元春無奈地點了點頭，跟賈母幾人一一道別，隨即吩咐道：

“擺駕回宮。”

……

看著元春遠去的車架，賈府上下陷入了難言的沉默，沉默中甚至醞釀著些許恐慌。

省親省一半就走了，這是什么意思？

是宮里出事了？還是對賈家不滿？

無論是哪個結(jié)果，都是他們難以承受的。

賈母將視線投向黛玉，詢問道：“玉兒，你怎么看？”

這段時間以來，賈家凡做決策，都會首先征求黛玉的意見。

黛玉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知道，但心中隱隱有些猜測，會不會跟云無心有關(guān)。

除了少數(shù)事情外，云無心做事都不避諱黛玉，所以她大概知道他在謀劃著什么。

就在這時，有丫鬟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稟道：“王家老爺求見表小姐！”

“歘！”

眾人齊刷刷地扭轉(zhuǎn)脖子，看向黛玉。

后者慌亂了片刻，強自鎮(zhèn)定道：“叫他進來。”

……

“主人！”

隔得老遠，就聽到王子騰的大嗓門，他急匆匆來到門口，看都沒看賈府一家老小，單膝跪地道：

“十常侍已經(jīng)開始行動，何進很可能已經(jīng)遇害！”

在他的感知中，黛玉再度恢復(fù)了初見時那般孱弱，但他卻不敢有絲毫不敬。

“轟！”

榮禧堂內(nèi)喧鬧了片刻，但在王子騰凌厲的眼神下，又很快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多言。

“唔！”

黛玉緊張地握住了衣擺，手指發(fā)白，隨即又松開，學(xué)著云無心的樣子淡淡道：

“按計劃行事！”

此刻云無心不知去了哪里，她只能站出來默默地抗下一切。

看著王子騰沖天而起的背影，黛玉回過頭來，深吸一口氣后，眼中已是平靜如水。

她初具威嚴的鳳眸掃過瑟瑟發(fā)抖的王熙鳳、秦可卿，滿臉崇拜的三春，眼神粘稠的寶釵，以及若有所思的賈母及賈敏，沉聲道：

“收拾東西，隨我出城！”

……

“校尉大人，皇后娘娘招您進宮！”

營帳之中，袁紹正跟袁術(shù)大聲密謀著，突有傳令官前來稟報。

二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兄長，可笑那十常侍自作聰明，死到臨頭還不自知，我這就點起虎賁軍，殺入宮城！”

“不必！”袁紹笑著擺了擺手，“有我一人足矣！你的任務(wù)是阻截西園軍，等京營一至，大事可定！”

“行！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二人分工完畢，袁紹點起司隸軍和袁家私兵，全副甲胄，帶著攻城器械，浩浩蕩蕩往皇宮而去。

到了宮門處，卻只見大門緊閉，有太監(jiān)在樓上喊話：

“皇后特招袁紹，其余人等不許入內(nèi)！”

聞言，袁紹冷笑一聲，取來強弓，拈弓搭箭，一箭射出，勁風呼嘯，長槍一般的箭矢帶從小太監(jiān)下頜處射入，頂著他的腦袋將其釘在了屋檐上，身軀搖晃不休。

見此一幕，暗中躲藏的趙忠、郭勝二人知道事情敗露，對視一眼后，將何進的頭顱擲下宮墻，大喊道：

“何進謀反，已伏誅矣，其余脅從，放下武器，盡皆赦宥！”

此言一出，袁紹陣中慌亂了片刻，出現(xiàn)了幾處騷亂，但很快就在袁家私兵的鎮(zhèn)壓下平息了下來。

……

宮墻之下，袁紹撿起何進的頭顱，高舉身前，厲聲大叫道：

“閹豎謀殺大將軍，諸君隨我誅殺此等惡黨！”

“為大將軍報仇！”

“誅殺閹豎！”

一時間，軍陣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吶喊，大多數(shù)士兵都同仇敵愾地看向樓上的趙忠二人。

袁紹縱身一躍，凌空而立，手中長槍一指，意氣風發(fā)道：

“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