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顫顫巍巍轉向那張照片，“你說小梅啊，她也不知怎么的發了狂，有些不太正常，不好讓她見人，就把她關在三樓了。”
似乎是想起了孫女，老太太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發狂？找醫生來看過了嗎？”管云鴻有些疑惑。
她進村的時候，也沒覺得這個村那么封閉。
“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小村的，要找醫生還得去外面，她瘋得厲害，似乎還是被嚇的。”蘭婆婆擦了一把衣服。
“也是，現在下著雨，與外界不通。”
管云鴻拿著鐵勺攪動著顏色灰暗的湯水，期求砂糖融化得快一些。
她盯著撈上來的一粒花生，不再關注老婦人的表情。
她這一說，蘭婆婆就附和起來，“就是啦，咱們這個村交通不發達的。”
“嗯。”管云鴻隨口應著，已經心中有數。
她眼前的蘭姨，要么是患有老年癡呆記憶還停留在花崗村通水泥路之前，要么她才是有問題的那個，而她口中的孫女才是正常人。
顧安良已經看過攝影師的房間，走了下來。
“婆婆，在這邊住一晚多少錢？”他詢問起價格，準備在這里暫時住下。
等雨小一點他就上山去搜人。
“你住幾晚？”
“兩個晚上，麻煩把我安排在她旁邊。”
除了方便找人，還能觀察一下某個與邪修接觸的女人，一舉兩得，很好。
“哈？你對我還真是愛得深沉。”管云鴻無語。
老太太只是呵呵一笑，“你倆是情侶？”
“怎么可能！”管云鴻和顧安良同時否認。
她怎么可能會喜歡顧安良這種腦子軸到爆炸的？
他怎么可能會跟邪修相關人士談情說愛？
“不是啊？小伙子你過來，喝點花生湯，瞧你頭發都是濕的。”老太太熱情地招呼著。
顧安良細想了兩秒同意了。
“說起來，小姑娘你來這是做什么的？”
“我是一家雜志社的攝影師，最近準備拍一期鄉村題材的照片，就過來取材了。”管云鴻瞎編的話張口就來。
顧安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拍照片的啊……”老太太滿是褶皺的臉上忽然想起了什么，“前幾天也來了個拍照片的，不過到現在都沒回來，估計是歇在山上了。”
“是啊，等明早雨小點我就上山去了，說不定還能碰上另一個攝影師。”
老太太的音調忽而揚得有些高，“是嗎？那你進山的時候要小心，別闖到山神廟里，山神最近脾氣不太好。”
“這里還有山神的？”管云鴻好奇。
“有啊，以前山上有座山神廟，求什么都很靈的，不過后來不知怎么的就不靈了，后來有人想進山神廟求東西，觸怒山神，再也沒回來過。”
蘭婆婆說著也嘆了口氣，“小梅那孩子就是不信邪，拉了竹蓀那孩子要去看看究竟，可惜就她一個回來了，竹蓀那孩子，沒了……”
“沒關系的，等雨停了，我就帶小梅去附近的醫院看醫生。”管云鴻放下碗，安慰起了蘭婆婆。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關上了門。
“荀蕭天，你有沒有覺得蘭姨有點奇怪。”她總覺得那老太太身上透著點詭異色彩。
她能記得最近住進一個攝影師，就說明她記憶沒有問題，但她卻說這個村與外界不通。
花崗村兩車寬的水泥路都修起來了，鄉村旅游都發展起來了，山底下小賣部都漲價了，還擱這說與外界不通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不只是蘭姨，那個山神也是。神也好仙也好，都有天規戒律制著，若是犯戒就會被打入輪回歷盡劫數，嚴重者魂飛魄散。”荀蕭天靠在桌子上。
“還有這說法？”管云鴻頭一次聽說。
古時的修煉者倒是想著成仙，但時至今日，人們已經不把成仙當成自己修煉的目標，家族取代了宗門，盤踞在天朝的各個角落。
像是成仙之后的事情，幾乎知道的不多了。
“你沒學過嗎？”他疑惑。
管云鴻解釋，“因為近代戰爭，天朝的國門被叩開，那段時間大部分典籍被毀丟失，就連我師父知道的也只是其中一部分。”
那場戰爭也覆滅了太多宗門，戰后宗門后繼無力，家族崛起，至此才有如今格局。
“這樣。”荀蕭天的眼神有些落寞。
他的師門估計也跟著在那場戰爭中失落了。
“荀哥哥，你也不要太失落了，說不定你的師門福大命大，保存下來了呢？人總是要樂觀一點的。”管云鴻捧著他的臉。
青年在失落的時候，眼睫低垂著，像是被拋在門外的小狗，委屈地盯著一個方向，迷茫不知何處去。
管云鴻想起四年前自己照鏡子時的模樣，那時的她眼中也滿是迷惘與絕望。
本能地，像是想安慰過去的自己一般，她難得地想要哄好一個人。
青年沒有拒絕她的觸碰，抬起頭，用柔和的眼神回望著她。
他深深呼吸了一會，又繼續道，
“師父告訴我，仙所遵守的戒律是由神所定下，神將自身煉化為世間的種種法則，其中就有仙所應遵的天規戒律。犯戒者會在第一時間受責，輕則入輪回，重則魂飛魄散，永遠消失于世間。”
“這樣，還真是有人裝神弄鬼。”管云鴻明白了。
攝影師的失蹤應該也跟那老太婆說的山神廟有關。
次日一早，管云鴻見窗外的雨已經停了，收拾好背包，上山去了。
花崗村的山神廟，并不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廟宇，而是直接建在山中洞窟內。
地方還算好找，沿著山下小路一直往上就是了。
在山路上了走了一會，管云鴻終于找到了一處眼熟的樹林，她拿出疑似師父背影的照片對比了一番，心情不由得輕快了許多。
這里應該會有師父的蹤跡了。
但當她準備踏進樹林的瞬間，忽然感到腿被人緊緊握著，回頭一看，一只黑瘦干枯的手爪正抓在了她的小腿上。
蘭婆婆不知何時跟了上來，此刻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她，滿是皺皮的臉抽動著。
“讓我抓到你個壞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