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雷米《殉罪者》

1.

老唐最近買了一把安樂椅，他把椅子放在自己書房的桌子邊，用來替代原來那一把破舊的椅子。

他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看起報紙來，連日的勞累奔波讓他精疲力盡。老唐年近六旬，是一名老刑警，即將退休，在退休前，他正在負責一個大案子。

等到干完這一次，他就決定風風光光地退休，頤養天年。

老唐家庭美滿，事業有成，從他當上警察的那天起，以后的路似乎十分順利，辦過的案子就沒有失過手的。

最后這一起案子是一個有關非法販賣槍支的團伙，作為刑警隊長的老唐，憑著多年的辦案經驗，已經發現了犯罪的窩點，最后就差一步，就能徹底剿滅這個團伙。

坐在安樂椅上的老唐，已經看到了這一則新聞，警方正在大面積收捕犯罪分子，大大小小的窩點都被一網打盡，現在只剩下犯罪頭目的老巢了，新聞報道的很明確。

看來一切都很順利，老唐點了點頭，滿意地拿起一杯茶，慢慢地品嘗起來。他想到了自己的大半輩子，都在懲惡揚善，維護正義的日子中度過，心中甚是得意。

疲倦漸漸來襲，加上這安樂椅坐上去實在是太舒服，老唐漸漸打起瞌睡來，迷迷糊糊的，進入到夢中，他快速地經歷一個又一個案件，那些案子的勝利讓他平步青云。

他一次次掏出槍，對著歹徒的腦袋，化身為正義的利器，讓邪惡的陰霾消散，他赫然成了人們心目中敬仰的英雄。

老唐突然將手槍狠狠地上膛了，將冰冷的槍口對準自己，他不知道為何自己的雙手不聽使喚。汗如雨下，那顆即將破殼而出的子彈，將洞穿他的神經。

2.

他驚醒了，以為會從那個噩夢中如釋重負，但噩夢才剛剛開始。

冰冷的槍口果然停留在自己的額頭上，但舉起槍的手卻不是自己的。那是一個帶著墨鏡和口罩，披著黑色風衣戴著橡膠手套的男子。

他冷冷地吐出一句略微沙啞的聲音：“坐在椅子上，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你哪個地方動一下，我就朝那個地方開一槍！”

但是老唐是一位身經百戰的老刑警，面對這種場面沒有絲毫的慌亂，他淡定自若，身體沒有動，但眼中迸發出的金光，都足以射殺這個男子。

黑色風衣男子，手腳利索地將老唐綁在安樂椅上，很快安裝上了定時炸彈。并啟動了定時裝置。

還有兩個小時。

黑衣男子有足夠的時間。

發出紅色光芒的計時器飛快地跳動著，像是一張催命符。

黑衣男子頓了頓，說道：“老鬼，看你有沒有這條命活下來，若這里爆炸，這整層樓都要被炸毀，你到時候可要想想后果，我只要你給我做一件事，我就能給你拆除炸彈，這里什么事情都不會發生！否則，不僅是你，還有這整層樓六家居民給你陪葬！”

老唐淡定自若，質問道：“你是在威脅我？”

黑衣男子：“隨你怎么說，我準備干完這一次就收手，享受人生的，但偏偏你出來從中作梗，今天，你必須立即打電話讓你的手下停止行動！”說完，他指了指手中報紙上的那條新聞。

老唐大笑了一聲：“你們正面敵不過我，盡使這些陰招！我寧死不從，你們走私槍支，甚至販賣軍火，這是嚴重危害國家安全的！”

黑衣男子：“等你活下來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大話吧！”說完，一記重擊打在老唐的嘴上，老唐把一口鮮血吐到黑衣男子身上，兩顆鮮紅的門牙掉在地上。

黑衣男子氣沖沖地，掏出槍狠狠指著老唐的腦門，說道：“老鬼，你難道不顧這層樓的安危嗎？”

老唐硬撐著，任由口中的鮮血從嘴邊流出來。

黑衣男子接到某個電話，匆匆地走了，走之前說道：“既然這樣，你就等死吧！”最后，他不忘把膠帶封在老唐的口上。

老唐慢慢等著死亡的臨近，自己卻無能為力。

作為警察，懲惡揚善大半輩子，如今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自己一個人死了還好，還要拉上整層樓的人。

“不值得，不值得啊！”老唐長嘆到。

這一把安樂椅像一個魔窟一樣，將他束縛在這里手腳不能動。原本是為自己享受余生時使用的，現在變成了罪惡的深淵。

3.

他唯一能做的是什么呢？

電話鈴聲響起，像勾魂一樣，電話近在眼前，他卻沒有能力去拿，四肢都被捆得嚴嚴實實的。

怎么辦，無數個答案從腦海中響起！

坐著等死，拉上這一層樓的人？

憤然反抗，犧牲自己？

還剩半個小時了。老唐感到徒勞無功，額頭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掉，直到死亡，這是他人生唯一的敗筆。

那個黑衣男子是怎么跟蹤到自己的呢？老唐腦海之中極力抓住每一絲細節。終于想到了某些古怪之處。

那天，老唐特意到店中挑選一把安樂椅，他心血來潮，以為坐上這把安樂椅，就可以安享余生。他想到或許有人跟蹤自己，想到那個售貨員是如何如何介紹這把椅子的好處。

這把椅子另藏玄機。

老唐奮力的扭動著身軀，企圖掙脫束縛，越是掙扎，就越緊。

椅子不斷收縮，開始緊緊擠壓他那不不算寬大的身軀，現在唯一能活動的是小腳。

他跳將起來，用兩只不能分開的腳支撐著身軀和椅子，緩緩移到手機跟前，頭深深地底下，用鼻子解開手機鎖屏，打開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的那一頭正是他的手下，他的口被貼出了，說不出話，只能奮力的呼嚕嚕的叫。

那些警察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知道了老唐一定出事了，于是鎖定了他手機的信號，準備急沖沖地趕來。

樓下響起了警車鳴笛的聲音，只剩下兩分鐘。

為了不讓這一層樓的人遭殃，唯一的辦法就是從房間的窗戶跳下去，后面是一塊空曠的地帶。這可是二十樓！

4.

一分鐘，他回憶自己整個人生的同時，奮力用唯一能動的腳和固定住的雙手爬上窗臺。

三十秒，最后的念頭，不傷及每一個無辜的人。

十五秒，他帶著安樂椅和炸彈，奮力一躍。

十秒，身體不停下墜。

零秒，一個身體落入水池中，一聲轟隆悶響，水花四濺。

警察們聽見樓后面的爆炸聲，意識到來不及了，老唐已經犧牲了，他們最敬愛的隊長。

原本想安享晚年的老唐，在最絢爛的時候凋零，就在他新買的安樂椅子上。

刑警們找到了殘留在爆炸現場的東西，找到殘留在安樂椅中的定位裝置，這是私自造的。

通過這條線索，挖到了走私軍火的犯罪頭目的老巢。

那個穿著黑衣，戴著口罩和黑色墨鏡的男子，早已飲彈自盡，坐在和老唐那一把一模一樣的安樂椅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