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飛雪,天寒地凍。
陡峭山崖之上,兩人一馬艱難行進。
風急雪猛,滴水成冰,黑袍大圣打頭擋住了大部分的風雪。
即便是這樣,后面牽馬的江天沉也吃雪吃到半飽。
得了如來遺藏的小光頭雖然不覺得寒冷,但是那大塊的雪花一個勁地往他的口鼻之中鉆去。
用力拽了拽韁繩,那顫抖的白馬是絲毫也不愿往前走啊。
望著前方那愈發陡峭的山崖,江天沉不免感嘆道。
“云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
聽著小光頭的感嘆,大圣也緩緩回過頭來。
漫天飛雪之中,他的那雙金眸依舊無比醒目。
“小子,你這句話倒是說的不錯,可是又能改變得了什么?還不快點將白馬背起來,趕路要緊。”
聽到大圣的話,江天沉頓時愣在原地,別說是他了,后面的白馬也愣住了。
這白馬待在小光頭身邊待久了,早就通達人語,估摸著也快到啟智期了。
一人一馬,對視一眼,紛紛面露古怪之色。
“猴哥,這馬我怎么背?”
“你得了如來法身右手,那力量游走在你的體內,你若是不使用,豈不是白白浪費?用力長力,你可知道?”
恍惚之間,江天沉在這大圣身上竟然看到了老一輩人的身影。
在白馬那不情不愿的目光中,江天沉一把將它抬了起來。
“到了背上,你別給我亂動,否則有你好果子吃,聽懂了就點點頭,別在那給我裝無辜。”
聽著小光頭的威脅之聲,白馬連連點頭,唯恐這小子當場尥蹶子。
背上白馬,江天沉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唉,人家唐僧騎白馬。
我這是白馬騎我。
可不能讓這事情傳出去,要不然可丟臉了。
緩走幾步,江天沉眼中猛地閃過一絲精光,他能感覺到在那重壓之下,自己渾身上下都傳來一股酥麻之感。
酥麻之后,便是暢快。
他能感覺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在貪婪地吞噬著體內流動的金色能量。
嘗到甜頭的江天沉,立馬快步趕超了大圣,頂著那狂風大雪,小光頭覺得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在飛速蛻變。
小光頭倒是開心了,就是可憐了他身上的白馬。
冒著風雪,江天沉扯著喉嚨喊道。
“猴哥,你所說的修煉到底是怎么修啊?”
那日篝火旁,猴子告訴江天沉若想吸收如來法身右手化為己用,還需再加修煉,可是猴子卻沒說是怎樣的修煉方法。
深深望了江天沉一眼,大圣的聲音也悠悠響起,聲音不大,但是卻能從漫天吹雪聲中,準確無誤地灌入小光頭的耳中。
“江小子,你真的要放棄成為天仙的機會?這世間怕是再無這樣的機會了,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聽著大圣的話,江天沉緩緩止住了腳步。
天仙啊……這天底下又有幾位天仙呢?
可是江天沉又不免想到了那勸虎僧神秀,他的佛已然走偏了。
以如來法身,成就天仙,會不會變成神秀那般的佛呢?
江天沉不想賭,也不敢賭。
況且說了,哪怕是金仙,半步天尊,便足以自保?
怕是天尊都不夠看的,江天沉知道,他必須得強大起來。
猴子愿意保護他西去取經,與此同時猴子也和他江天沉牢牢捆綁在了一起。
當年將大圣放逐到五刑山的大妖們,怕是此刻還在那作威作福吧。
即便是猴子掩飾了身形,便能躲過那些麻煩嗎?
該來的總會來,躲是不現實的。
云橫秦嶺,雪擁藍關。
不上也得上啊。
“猴哥啊,話說在前頭,要是到時候我修不出什么名堂,那時候你可得罩著我啊。”
漫天風雪,也擋不住猴子那雙赤金色的眼眸,望著前方那個低頭攀登的背影,猴子兀自言道。
“你放心吧,除非我死了,否則我保你無恙。”
聽著猴子這話,小光頭心中一暖,就連那攀登的步伐都不由地加快了幾分。
就是可憐了他背上的白馬,這廝只要張嘴那些雪花便直接往它肚子里狂灌。
白馬只覺得自己的天靈蓋,一直到那尾巴根都是麻的,被雪花凍的。
無奈之下,它只能將腦袋牢牢抵住江天沉的后背。
可惡的小光頭,也不長點頭發!
可凍死我老馬了!
又走了一會兒,江天沉復問道。
“猴哥,你還沒告訴我,修煉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雖然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那股金色汪洋正一點點改善自己的身體,但是那速度可太慢了。
怕是走到了那靈山腳下,那如來大手也不會減少百分之一。
“別著急,時候到了自然會告訴你的。”
說這話的時候,黑袍之下的那張臉龐漸漸勾起一絲淺笑。
也就在此刻,心有所感的江天沉,止住了腳步,他覺得眼前那團雪瘴之中,似乎有什么危險。
“猴哥,快用你那火眼金睛看看,我總覺得前方似乎有危險。”
猴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這小光頭很是敏銳啊!
看著那如來大手確實在一點點改善他的身體。
兩道金色的目光頓時向著前方掃去,無盡雪瘴之中,隱約可見一個龐大的虛影。
“前方無事,你且放心走吧。”
聽到這話,江天沉這才緩緩向前走去。
可是真的沒事情嗎?
其實不然,此地猴子也是知道的。
這里叫做蛇盤山,過了前方那處急彎,便是那深不見底的鷹愁澗。
而在這鷹愁澗中,有一條被抽了龍筋的白龍。
那白龍乃是西海龍宮三公主,喚作玉龍三公主,本名敖夕。
當年蛟魔王也是就那覆海大圣,欲占西海,西海龍王被殺,敖夕遁逃。
后來猴子被那群妖圣鎮壓于五刑山下,那遁逃敖夕也被他們抓住。
抽了龍筋,鋸了角,卸了鱗,斷其造化之能,連帶著困在此地。
想必,她還活著吧。
大圣遐想之時,前面的江天沉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
好奇地向下看去,江天沉只看見了那黑似墨水的水面。
好家伙,小光頭感嘆一聲,又連忙將腦袋縮了回來。
水綠則深、水黑則淵。
鬼知道這下面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