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馬……”
望著一旁漫不經心的王大海,老漢小心詢問。
“五十兩白銀。”
王大海輕舉茶盞,一臉的拿捏之色。
“可是剛才還是七十兩啊……”
“老倌啊,老倌,剛才是剛才,說句不好聽的,這晉陵城除了我王大海,誰還會收你的馬?”
輕挑眉眼,王大海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嘲弄的笑容。
最終,老漢還是以五十兩的價格出賣了黃馬。
將五十兩銀子牢牢揣入懷中,老漢謹慎地離開了馬市。
看著老漢那遠去的背影,王大海輕輕招來之前的那幾個小廝。
“去!將那五十兩銀子給我拿回來,老規矩城外動手,別給我惹什么麻煩,到時候潑點妖血上去。”
“海哥!我們辦事您還不放心?哪次我們不是辦的妥妥當當的?”
“少給我廢話!這是你們的十兩銀子!”
將酬勞丟給那幾個小廝之后,王大海牽著大黃馬樂呵呵地離開了馬市。
這匹良駒可不簡單啊,只要稍加包裝,再博些噱頭,王大海有信心給它炒作到五百兩!
馬的來歷、名字,王大海都想好了。
“以后你就是吐火國引進的上等寶馬,爪黃飛電了!”
誰料想,剛剛出城,王大海正驅遣著黃馬往自己的馬場跑去。
那黃馬一個屁顛,王大海直接被顛到了水溝里。
顧不得身上的臭泥水,惱羞成怒的王大海直接握著馬鞭向那大黃馬走去。
“黃毛畜生!欠教養的玩意!”
一鞭下去,王大海非但沒有抽到黃馬,反倒是被它一頭再次頂回了水溝之中。
“呸!你才是欠教養的玩意!連老頭都騙,你的心比妖還黑啊!”
一聽這話,王大海直接一頭昏倒了過去。
我王大海何德何能,竟然買了一頭啟智期的妖馬……
打一輩子大雁,反過來倒讓一只老雁給啄了眼睛!
該死的老頭,老而蔫壞。
與此同時,那等著老頭的小廝們,非但沒有等到老頭,反倒是等來了一個光頭的和尚。
“哪里來的野和尚!快點給爺走開,要是誤了我的好事,把你的腦殼擰下來!”
“施主!化緣啊!”
一聽這話,攔路這幾人都樂了。
一向是自己這伙人問別人要東西,今天還能遇到別人問他們要東西的。
“和尚,你要什么?”
反正老頭還沒到,閑著也是閑著,這伙人又想逗這和尚了。
“不知施主帶了多少兩銀子?”
聽到這話,那混子面色陡變,他哪里還不知道自己這伙是遇到找麻煩的了。
“揍他!”
看著沖來的幾人,江天沉的臉上露出一絲愉悅的笑容。
來活了!
片刻之后,等凌云子來到這里的時候,只看見江天沉正掂著一個銀袋。
而那旁邊的草叢之中,隱約可見幾個橫躺的人影。
凌云子到了沒多久,岔路之上又走來一只健碩的大黃馬。
兩人一馬,彼此對視,嘴角瘋狂上揚。
而這一切正是凌云子師徒二人,伙合著黃馬蘿卜合伙上演了這出賣馬計。
至于黃馬本就是妖,自然不能指望它遵紀守法,不吃人已經是它的底線了。
外加凌云老道武力威嚇,它自然全力配合。
行為雖然不齒,但是利潤很瘋狂啊。
一天的工夫,他們直接賺了八十余兩!
這晉陵城肯定待不下去了,這兩人一馬,合計一下眼神,直接下一城走起!
沒走多遠,曠野之中,漸漸傳來一聲清亮的鶴鳴。
“壞了!太谷那批人追來了!”
“徒弟快跑!”
凌云子話音未落,那白鶴便停留在了他們的面前。
白鶴之上,赫然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娃娃臉,沖天鬏。
“太谷弟子拜見凌云道人。”
“哼哼。”
皮笑肉不笑的凌云子,隨意擺了擺手就當回禮了。
“蘿卜,你得和我回去。”
雖是孩子,但是他的語氣可是堅定無比。
看著孩子腰間掛著的黑色令牌,蘿卜也知道自己大抵是留不住了。
雖然才相處那么幾日的功夫,但是蘿卜覺得江天沉師徒是真的對自己的胃口啊。
萬千不舍,終有一別,千言萬語,化作一聲珍重。
蘿卜知道,這便是分別的時候了。
“賢弟,他日若是有緣,咱們必會相見。”
“老馬,我會想你的。”
在那童子審視的目光下,蘿卜漸漸走到他的身后。
隨后,童子又掏出一個玉牌交給了凌云子。
“林師讓我告訴你,他在長安等你。”
做完這一切,那童子便翻身上馬,一騎絕塵。
望著老馬那遠去的背影,江天沉長嘆一口氣。
回過神來的小光頭,又瞅向了凌云子手中的那個玉牌。
一眼看去,質地溫潤,色若凝脂,一看就是上好的和田美玉。
真正讓江天沉感到驚奇的是上面印刻的那幾個金色大字。
正面刻著,奉令入京,背面刻著,人妖皆避。
看著師父那凝重的眼神,江天沉也能隱隱猜到,怕是這玩意背景不一般啊。
呆滯片刻之后,凌云子直接給江天沉來了一個熊抱。
“徒弟啊!乖徒弟!我們師徒二人就要熬出頭了!”
“嗯?”
“唉!別問了!你只要知道你的老婆本就要攢夠了!”
“別說一個老婆了,就算是三妻四妾,都夠了!”
聽著凌云子描繪的美好未來,江天沉牢牢追隨著師父的腳步。
這不,緊趕慢趕,師徒二人到了傍晚,終于來到了江邊。
兜兜轉轉一大圈,愣是沒有一船家愿意帶他們兩人過江。
要知道,這大江大河里盤踞的妖物可不在少數啊。
一丈的大魚都算小的,桌面大小的王八也是尋常。
大大小小的妖物盤踞在這江水之中,開水府,養蝦兵的大妖也不在少數。
更有人傳言這江中還有龍種!
要不是兩岸斬妖司按刀在側,怕是這江中的妖怪都敢上岸吃人!
斬妖司雖然實力強大,這么大的一條江,他們也不能時時照顧到啊。
久而久之,人與妖便達成了一些共識。
就比如,人掉入江中,如論生死,那就全歸江中的妖族裁決了。
夜里江面上不許行船,否則后果自負。
望著那黑漆漆的江水,捏緊手中的玉牌,一向膽小的凌云子眼中卻漸漸燃起了火焰。
“乖徒弟,敢陪為師走那么一遭嗎?”
“有何不敢!”
江天沉本就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正是叛逆期,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乎,師徒二人便高價從江邊買來一艘小船徑直駛入江水之中。
月落烏啼,江楓漁火啊。
今年今日,恰如描述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