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半下午時光，陽光熾熱，透過窗玻璃，映出少女的輪廓。

陳述站在那窄窄的窗戶旁，等待時間過去，等候喜歡的女孩起身遠去。

少女過于美好，如剛出浴般潔凈，春花秋月，夏蟬冬雪，都不及她回眸一剎的風情，以至于陳述不敢接觸，只能用眼角余光注視她。

靠近又說什么呢？

女孩樂意和他聊天嗎？

其實他高中時候就該上去打招呼的，不至于隨著時間流逝，勇氣消失殆盡，可是暗戀這件小事誰又能說清？

這時閱覽室四下里傳來交談聲，幾個嬉皮笑臉的男生的話，打斷了他的遐想。

“你看見窗戶外邊的女生嗎？穿JK的，好漂亮。”

“不是漂亮，是騷，高中就算了，讀大學了還穿JK。”

“你認識？”

“我同一所高中的，她高中就不是處了，前幾天還和一個老男人出去。”

“嘖嘖嘖。”

……

正偷瞅喜歡的姑娘，卻在不經意間，聽到這樣的議論，陳述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他回憶起來，這位造謠的同學叫作秦漢平，高中就在追求方焓玥，后來表白失敗，就惱羞成怒，從高中到大學陰魂不散。

有次，方焓玥請了一個月的病假，就被秦漢平造謠說去打胎，只能說成績好不代表人品也好。

方焓玥天生麗質，不夸張地說，是陳述接觸過最漂亮的女孩子。在高中，她鶴立雞群，和其他女孩子不是一個畫風，每次升國旗早操，周圍一群男生都在瞟她。

當時陳述是國旗手，每周都能看著前排的方焓玥，方焓玥也偶爾會看他。

每次看到女孩恬然微笑，眼底飛花濺雨，都讓陳述心花怒放。愛情的種子，就在不知不覺間萌芽。

除了漂亮，性格好，方焓玥成績也很不錯，老師和認識她的同學都像是護著寶一樣護著她，她和差生不甚來往，對流言蜚語視若罔聞，便隔開了惡，因此高中的風言風語并不成氣候。

此刻秦漢平還在胡言亂語，陳述上前出聲制止：“喂，你亂說什么？”

秦漢平轉頭看了陳述一眼：“亂說？我沒亂說啊。”

陳述一字一頓地說：“你沒亂說？你造黃謠，證據呢？”

“什么證據，她清清白白的，為什么不出來自己發聲證明？學校論壇都傳遍了她的臟。”秦漢平陰陽怪氣地說。

“沒證據，那就是造謠！”陳述呵斥著，氣勢絲毫不輸。

動靜挺大的，周圍同學都望了過來。

“我和方焓玥是同一個高中的，我會不知道？”秦漢平說。

“我也和她是同一所高中的，我怎么不知道？”陳述也說。

“這……”秦漢平想起陳述了，面色局促，聲音開始變小了。

陳述不依不饒：“凡事講究證據，你說別人壞話，證據在哪里？”

“我看到她高中在學校門口上了豪車。”

“她上豪車怎么了？反而是你，你怎么證明你看見了？你怎么證明你沒說謊？”

“我為什么要證明？”

“造謠者提供的主張，就要提供證據，法律上這叫作誰主張誰舉證。”陳述忍著揍他的沖動，“口說無憑，你污蔑別人，證據呢？”

秦漢平支支吾吾，被懟得啞口無言。

陳述當著在場同學的面，說：“秦漢平，你再瞎說，我就告訴老師，你同學，你父母，說你在學校干的好事。”

周圍的喧囂漸漸起來，秦漢平有點心虛，灰溜溜地跑掉了。

“真是下三濫。”

看到秦漢平溜了，陳述冷笑一聲。

這個小插曲就這樣過去了。

收斂心思，陳述佩戴好圖書館學生管理員證，在閱覽室里走動。他是來圖書館勤工儉學，工作還是要做的。

雖然在不忙的情況下，他是可以休息看書，做自己的事，不過如果還書的人多了，就要一直排書理書，并沒有多余時間。

……

……

夏海大學的圖書館是陳述最喜歡的地方，在這里可以在書架旁小沙發看書，還有不同風格的自習區方便學習。

因為家境清貧，陳述進入這所大學，就來應聘圖書館勤工儉學，經過考試，順利當上了圖書館管理員。

工作內容很簡單，整理書架和為同學答疑解惑。他主要是負責一樓雜志期刊的上架和整理分類。工作雖然不能讓他不再迷茫，但能讓他平和心態。

圖書館里，工作的老師有很多，技術維護，后臺管理，內部刊物編輯等。

負責整理圖書信息的老師很忙，陳述有時也會幫忙新書錄入，像負責掃碼的老師就很閑，每天都在八卦嘮嗑，他聽到了很多學校傳聞。

據說有一個宿舍的男生，和一個學姐都交往過。

這就很離譜。

進圖書館前，陳述定下目標，在書香熏陶下，博覽群書，做一名讀書青年，結果現在迷失在校園八卦里。

坦率地說，這份工作真的枯燥，特別是周末還書的人太多了，忙得不行，薪酬也不高，工作一段時間，陳述已經在考慮在找其他兼職了。

時間流逝，墻壁時針還在走。

到了下午五點，陳述打卡下班，望著圖書館眼前的校園，心中遼闊起來。

“我已經是一名大學生了。”

正憧憬大學四年生活，少女看書的形象卻突然撲進腦海，陳述心里莫名一陣空落落。

下午和方焓玥四目相對的十秒，比任何時刻都鮮明地留在他心底。

“人生總有遺憾，這是難免的事。”

錯過暗戀，陳述只能這樣幼稚地安慰自己，可是如果有一天，喜歡的女孩窩在另外一個男孩懷里，他真能無動于衷嗎？

或許需要到達一個特殊時間節點，他才能知道什么最重要。

……

……

這天夜幕降臨，方焓玥回到女生宿舍，洗完澡，坐在床上發呆，神情迷茫。

她初高中時，父母對她掌控力很強，每個月固定500零花錢，包括學習用品和車費，沒有什么自由。

此外還要上鋼琴課各種興趣班，可她體弱多病，父母又不許她繼續學了，就這樣半途而廢。

她過著百無聊賴的日子，感覺人生已經差不多廢掉。

來到大學，輕松自由的校園氛圍，好像治好了她中學時代的抑郁寡歡。

此刻，于曉燕興致勃勃拉著方焓玥的手，打開網上視頻給方焓玥看，視頻正是陳述懟秦漢平造謠的畫面，被監控給拍下來，不知被誰傳到學校論壇。

“小玥，學校有人上傳了一個視頻，有個男生在圖書館懟造謠者，被造謠的人是不是你呀？”于曉燕問。

方焓玥一眼就看到了陳述，眼睛頓時眨了眨。

“那個人是造謠吧，你怎么不發聲？”于曉燕好奇地問道。

“無所謂呀，我不在乎不認識的人怎么看我。”方焓玥不在意地說。

陌生人的看法，她不是很關注。

她已經習慣了，反正再不開心，吃東西或者擼貓就可以化解所有。

當然，這是高情商的說法。

低情商的說法，是她不想理沙比。

“可是他這樣造謠，別人會信啊。”于曉燕不解地看著方焓玥。

“信就信唄。至少視頻里這個男生不信。”方焓玥笑著說。

雖然視頻爭議很大，有人認為她就是那樣的女孩，可不止是陳述站出來給她說話，也有好多人留言評論：

“說得太好了！”

“我不得不說，他把我心里想說的話說出來了，造謠者死全家。”

“這樣的男生太少見了，長得帥又有正義感！”

“決定了，夏大第一帥哥就是他了！”

……

看著這些評論，方焓玥就覺得世界上還是有正常人的。

不過其他男生都在看熱鬧，唯獨陳述勇敢站出來發聲，形成鮮明的對比，她看著視頻，唇角勾勒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