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零點的鐘聲已響過，現在是43年的大年初一。蘇州河岸的煙花燦爛盛開在夜空里，爆竹聲聲入耳。

沿江倉庫里，陳天正痛苦地做著選擇。“陳天、陳天，看著我。”鐘明話語鏗鏘有力，“冷靜一下，冷靜點。別讓仇恨蒙蔽了雙眼。”鐘明的手抵在了扳機口，陳天看向鐘明。滿臉都是淚水，他的心都碎了。陳天略微動了動嘴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這很難、很痛苦。憤怒是敵人就在面前，殺了自己最好的兄弟，更加憤怒的是敵人還好好活著。田村是十惡不赦、大奸大惡，可是他應該被送上軍事法庭接受全世界人民的審判。而不是一槍崩了解決私怨。”

陳天放下了槍，有不甘心，也有無奈。“小天，真是難為你了。你這個年紀應該在學堂讀書，而不是拿起槍。”鐘明嘆息著。

陳彬非常看好陳天，“你叫陳天是吧，自古英雄出少年。是個好苗子，小小男子漢，就應該有點血性。既然共黨都不在了，你來我們這邊吧，我保證一定把你培養成一個優秀的特工。你看你我都是陳家人，一定不會虧待你。鐘長官，你不會反對吧？”

鐘明看向了身邊的于淑萍。柳小姐一眼明白了，“喔，原來鐘哥是妻管嚴啊。沒事、沒事，鐘長官是國防部少校參謀，于小姐自然也是國軍家屬嘛，陳天跟著你們，早晚也會來國軍的。只是有兩件事……”

“什么事？你說。”

柳如夢看向田村峻秀，“這個人我們要帶走。還有就是，陳天，聽說日軍絕密檔案你已經到手，雖然還沒有完全破譯，不過我需要你手里的資料。”

“等一等，我也要。”

“誰？”柳如夢、陳彬一行十人突然緊張舉槍環顧四周。

“不用看了，是自己人。”來的人是中村健次郎。

“你是日本人？”

“別、別開槍。”中村舉著雙手，“我沒有武器，有話好說。”陳彬使了個眼色，身邊一個手下卸了中村的手槍和右腳褲腿靴子里的匕首，“報告陳長官，已經搜身完畢，沒有武器了，正常。”

“對吧，你看。我能放下手了嗎？”

“隨你便。說，什么事？”

“這是我的證件。”中村從上衣內襯口袋掏出一個小證書。柳如夢看到上面的字和軍統局的蓋章，她竟然感到異常驚訝，“你，你怎么，是軍統的人？”

“不錯。我曾經做過軍統上海區副區長的線人，當然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因為我們沒有見過面。只是可惜他投敵76號，最后又死在軍統颶風隊隊長手里。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算是自己人。你們老楊想要，我也要一份給老板。徐老四年初三清晨動身回重慶，我需要帶著一份成果。”

“可以，這沒問題。我在徐區長小組，當然是自己人。可以分享。”

“還有一個事我想同你商量。”

“中村先生，是什么事？”

“進來。”中村叫了一聲。

“是。”中村的搭檔陸子曄押著灰頭土臉、破衣爛衫，還留著血的霍飛進來了。“別開槍，我也是自己人。我是中村君的搭檔，地道的中國人。我是中村先生的好朋友，生意人，無黨派。”

“這是怎么一回事？”陳彬先問了一下。其實在場的其他人也非常疑惑。

“這很簡單。”陳天回答說。“置之死地而后生，在我選擇自我暴露的時候，我也把消息告訴了中村舅舅。”

“舅舅？你，你們？這究竟是什么意思？”陳彬更加的疑惑。

“是這樣，我來解答。”中村繼續說，“陳天得到我的庇佑，化名白鳥健一，用了我已故的妹妹兒子的身份，當然喊我舅舅了。長話短說，今夜不止在這里--沿江倉庫。而且福泰街濟仁堂中藥鋪也有一場戰斗。”接下來中村用干練的話語描述了戰斗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