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個小時過去了，新樂路沒有異常發生。教堂里的燭光搖曳，陳天微微動著小嘴，嘟囔著熟記數以千計的數碼組，他強迫自己記住它們。自從以陳天的身體活動，他知道陳天的體格偏小，沒有功夫，體能也不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是記憶力，能快速有效記住電文電報類信息。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天空微微露出魚肚白，黎明的晨曦即將到來。楊小龍等得焦急，但他知道這不能催陳天，也不能中途打斷陳天。

“小龍哥，我好了，已經記住了。”

“好樣的，小天兒。你做得很好。”他拿出微型相機，對所有紙張拍了照片。“為了以防萬一，做個備份。但是安全起見……”他取出相機里的微縮膠卷后，把紙張連同相機一起放進火盆里銷毀。他又拿出隨身的另一卷微型膠卷。

“小龍哥，這是……”

“這個是李鬼，那才是真的李逵，我要讓敵人李逵李鬼真假難辨。我去把阿兔叫進來。”

所有人都在教堂里了。

“阿兔，這個給你，小心注意不能見刺眼的陽光。另一個，小天兒，你拿著。你再隨意默寫6張紙數字，我來拿著它們。天亮以后，阿兔你和薛阿姨走水路，我和小天兒走陸路，先去蘇北根據地，再讓人安排去延安。前路多艱，兄弟就此別過，我們后會有期。”

阿兔小聲哭泣，“小龍哥，我舍不得你，還有三哥。我想跟你們在一起。”

“阿兔，不哭。乖。再個把年，你和小天兒都會跟小龍我一樣大了，是個男子漢大丈夫。老愛哭鼻子算怎么回事，男人不輕易落淚，要堅強、要勇敢面對。”

聽到小龍哥鼓勵的話，阿兔停止了哭泣，兩只小手抹去臉頰上的淚水。“好，保證完成任務。我們延安再見。”

“薛姨，為了安全起見，阿兔就是您的侄子，他會稱呼您為姑。這是從上海警察署戶籍科搞來的身份證件，日偽盤查時可以用。請您收下。我們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小龍、小天，還不習慣這樣叫你，比較習慣叫小敏或者健一。但不管你什么身份，我們都是一家人。”她苦笑了一下，用手帕擦去了眼角的淚珠。

天色仍暗的時候，戰局又發生了變化。原本日偽聯軍火力壓制，讓軍統新任的上海區長徐百川好生頭疼，他以為潰不成軍要完蛋了。國防部將領不團結，各自打各自的，根本不把他這個總指揮放在眼里。中統的人隔岸觀火，坐山觀虎斗，想漁翁得利。

然而，幾聲嘹亮的沖鋒號響起，劃破了黑夜的長空。那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他知道那是共產黨的部隊在吹集結號。新四軍游擊隊加入了戰場，每一個共產黨軍人都視死如歸，一點也不懼怕流血犧牲。這讓國民黨國防部軍隊的高級軍官既心生敬意，又無比擔心。

但是大敵當前，他們只好作罷。不過，徐區長想著共軍既然沖前，那索性就成全他們，讓他們做炮灰好了。軍統局的人對“共產黨”這三個字有著深深的敵意和恐懼。

這時，陳彬帶著組員來到了徐區長指揮部。“報告！上海中統站行動隊長陳彬，攜行動組前來報到。”

“進來。”徐區長應了一聲，“呦，這不是陳隊長嘛。你們的老總楊登瀛，楊老板呢？他到底來不來？”

“來，一定來。徐老總搭的戲，我們一定捧場。不，還要加場，一起熱鬧熱鬧。楊老板帶著物資速度慢，他讓我們先過來。”

“行，算他還有良心。他要是不來，看我敢不敢去領袖面前告狀。你們CC系出來的，都這么冷酷的嗎？”

“哎，徐區長說笑了。我等雖隸屬不同部門，總歸都是委員長的學生，當然是一條船上的人。況且鐵血抗日，責無旁貸。”

“你小子，口才不錯。我手下要有你一半能說會道就好嘍。你們也是特工出身，不同于前線國防部軍隊。這樣，你和你的組員從側翼支援，莫使敵特有漏網之魚。這一仗要打出豪邁磅礴的氣勢。要讓領袖看看我們英勇的身姿。”

“是，屬下領命。”陳彬退出指揮部后，帶著他的組員馬上就加入了戰斗。

陳彬帶的中統局特務個個都是一把好手，單兵作戰、圍點打援，一點也不比上海軍統站的精英差。這讓徐百川好生羨慕楊登瀛，他愛才招賢的心又蠢蠢欲動。

共產黨新四軍的頑強拼搏，中統局特務們格斗、槍法精湛，讓戰斗中不利的局面又拉了回來。

另一邊指揮所里，田村課長拿著電臺步話機不停地罵人，他溫雅的姿態蕩然無存，氣得他心和肺都快出身體了。

神尾和中村坐著周佛海的保安團的車，遇到梅機關影佐的車，他們一起過來了。田村看到了援軍，他的心情又好了一些。他打開指揮所總部大門，親自迎接影佐他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