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平穩地停在老白渡碼頭，黃浦江岸線馬路上。

張阿六下車打開車門，他看到車里的長官睡著了，他小心、輕輕晃動西裝衣袖。“太君、太君，您醒醒，我們到了。”

“啊？噢。”中村睜開眼，“非常好，開得很穩。給你小費。”

張阿六看到中村先生遞過來的鈔票，頓時喜形于色，臨走前不停地給中村先生鞠躬，口里不斷說著感謝的話。

中村在沿岸邊步行，很快就見到了李主任派來的手下胡大慶。

“你是？很眼熟。呃……”

“對，鄙人胡大慶。有幸與中村先生有過幾面。”

“昂…啊，胡桑。李主任呢？”

“李主任臨時有其他事抽不開身，主任讓我代他向您道個歉。”

“算了，隨他去吧。反正錢到位就行。材料帶來了嗎？”

“在，在的。”胡大慶謹慎取下身前的挎包，打開一個牛皮紙檔案袋，里面是貨船進出口的資料。他非常恭敬地把書面材料遞交給中村先生。

健次郎把手伸進自己西裝上衣的內衣口袋，取出松本君給他的印鑒和其他東西。他加蓋好了印章。“胡桑，你去叫船上的水手解開纜繩，船長發動好了，隨時可以起錨的狀態。我這就過去碼頭憲兵巡邏隊值班室打點打點。”

“是。小人遵命。”說著立馬跑向貨輪夾板。因為他知道，李主任催這批貨特別急，不然也不會連夜趕工。

巡邏的日本兵正好遇到健次郎。一名領頭的憲兵開口問道，“站住。你是何人？證件。”

中村原地站住腳跟，五個巡邏的士兵將他包圍。中村和氣地開口，“別緊張。我是大日本帝國的公民。這是我的證件。”他將自己的軍官證件拿給領頭的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他拿過證件后看了看，然后非常嚴肅地敬禮。“對不起，長官。是在下失禮！卑職叫小野三郎。”

“小野君，你們的中島隊長呢？”

“隊長他在崗亭值班室里休息。就在前面不遠處。”

“好的，我知道了。”

“長官慢走！”

碼頭倉儲進出口登記及巡查的值班室是一個非常小的平房。此刻里面燈火通明，中島隊長跟他的幾個親信手下正在喝著清酒吃宵夜，還時不時互相聊天。

“篤篤篤”，一陣敲門聲。中島龍警覺詢問，“誰呀？”

“中島君，是我，中村健次郎。”

“噢，是你啊。請進。”他讓一個手下給中村開門。

中村看著眼前桌子上堆滿了花生殼、雞骨頭，屋內的幾個人都有些面紅耳赤。“喲，中島君，小日子不錯啊。”

“一般、一般。今天是什么風，把你老兄吹過來了？來來來，一起喝點。”

“哎呀，愚兄這是有任務要忙。今天就算了，改天，改天一定好好喝一頓。下次我請客。”說完后小聲加了句，“中島隊長，請借一步說話。”然后他把材料拿出來給中島閱覽。

“這，這是高石將軍閣下的妹妹要的貨品。好的，沒問題。我這就吩咐下去。”

“那就多謝中島隊長了。”

“沒關系。都是自己人，這點事情，小意思。”

“當然，當然。”中村把一打鈔票塞進中島的手里，低聲說道，“這是老兄我的一點心意，龍，你就不要推辭了。”

“好。那恭敬不如從命了。中村兄發財還不忘小人，這份義氣，鄙人記在心里了。”

“好，非常好。”中村心滿意足地離開碼頭治安管理崗亭。貨船準時出發，深夜里一聲汽笛劃破了黃浦江的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