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林深知談判技巧，得按自己的步子來，不能讓對方牽著鼻子走。有且注意的是要適當試探對方忍耐底線。此時無聲勝有聲，倒不是要死扛著。當對方摸不清自己的脈門時，與之周旋，才有一絲轉機。

李主任收起了笑臉，“老爺子不想說話，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手段對付你侄孫女兒。你當真以為我們情報部門是吃干飯的？早有線報說近日有蘇聯派遣的特使前往上海議會。會議時間、地點，還有接頭方式？動手。”

幾個特務正準備對張曉婷下手了。張國林臉部肌肉在顫抖，額頭流下幾滴汗珠。“放開她，我說。明日酉時三刻，上海北站接應特使。會場的時間地點還未可知，還要等一位重慶政府的特派員聯絡。這你應該知道的吧？”

李主任：“知道。剛才刑訊室里的軍統霍飛跟他未婚妻韓青已經招了。來的是戴老板的親衛徐老四徐百川，八大金剛之一。只要他來了上海，一樣讓他有來無回。”

張國林閉上了雙眼，輕嘆一聲。

李主任：“不用覺得懊惱。你應該慶幸，與我們合作，富貴名利會源源而來。”然后又吩咐手下，“聽到了，去上海北站準備。勿使無一人漏網。”

“是。屬下領命。”幾個特務異口同聲地回答。

李主任：“好了，去吧。將張教授和他的侄孫女分別單獨關押，好生照料，不得有誤。”他看到審訊報告的最后一段話，遲疑了一下后心中已有計較。“請幾位尊客再等等，稍后去同仁醫院，有驚喜。”說完命令兩個下屬把角落的菜牙和小胖墩押過來。對他們說，“想清楚了沒有，想活還是想死？千萬別錯打了算盤。”

小胖墩早已呆若木雞。菜牙目光狡黠，他提高了嗓子。“報告長官，我要檢舉揭發，我要立功。”

“很好。你很聰明。”

“剛剛張爺爺他說謊了。特使大人不是坐火車到上海北站，而是沿江海到老白渡碼頭。到達的時間不變。”

李主任：“哼！老狐貍。半真半假。好小子，不錯。這錢你拿去，就當是你剛來被打壞一顆牙的賠償金，你可以鑲一顆金牙。以后就叫小金牙，給我們當線人，好處嘛，少不了你的。”

“是。感謝李主任栽培的再造之恩。小人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為了效果逼真，小金牙還是挨了鞭刑。不過，所打位置并非人體要害部位。使得原本破衣爛衫，此刻更加殘破不堪，身上血痕累累，苦肉計用得很好。李主任讓手下把小金牙和小胖墩攆了出去，扔在76號外面的馬路上。

菜牙小聲說道：“小胖墩，以后叫我金牙哥。這些錢除了我真的鑲一顆金牙外，其余都給你。”

小胖墩早已嚇壞了，這時候也是跟著菜牙的話點頭答應。

他們艱難起身，傷口還在痛著。阿兔等在離76號不遠的弄堂拐角處。他發現了二哥和四哥，過去接應他們。“牙哥、胖哥，你們還好嗎？其他人呢？這里不是說話之地，我們先走，去戈登路的恒吉里，那是冰姐姐她們的一處秘密聯絡點，目前安全。我們邊走邊說經過。”

他們的身后有一個身手矯健的特務正在尾隨跟蹤。

李主任把遞交的報告給了田村長官和神尾君觀看。他們稍事休息了一下，離開76號乘車去了同仁醫院。

天空已放亮，又是一天開始了。只不過，在同仁醫院，連續的手術，耗盡了眾多醫生、護士的精力，也包括竹內醫生。

手術室外門上的指示燈已經熄滅了。他走出手術室，情緒有些低落。“渡邊君，非常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你送來的小孩沒能救回來。請你原諒！”他對著渡邊鞠躬道歉。由于他實在太累了，還沒等到渡邊扶他，他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渡邊：“來人，快扶竹內君去休息。”他轉身看到了迎面而來的幾人，“田村閣下，神尾君、李主任你們都來了。是出了什么事嗎？這邊的情形如你們所見，那個叫阿吉的死了。”

田村：“渡邊君，這不算什么。我們是為了另外一位而來。”

渡邊：“是竹內醫生第一位救治的那個青年男子。”

田村：“對。就是他。他在哪？”

一個護士回答說：“在走廊盡頭的加護病房內。”

“很好。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