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過來吃完飯??！”

下午四點過，劉八九接到了劉元祖打來的電話。

“好！”稍微猶豫了一下，劉八九還是答應了下來。

許多時候人家喊你吃飯并不是真的吃飯，而是有事情跟你說！

“我讓云川來接你！”

“不用了，就那么點路，我走過來就行！”

“不怕人家打趣你了？”

“習慣了就好，總不露面，反而讓他們覺得稀罕?！?

既然決定在家里長住了，總不能不見人，劉家人何其多，你越是藏著人家越是好奇，越是難道看見，越是想要抓住機會說你幾句。

人啊，不可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可也別太在意了。

雨天路滑，劉八九隨手拿過屋檐下的竹杖下山而去。

“八九公，您老人家都杵上竹杖了啊？”

“八九叔，又去老祖宗那兒啊？”

劉八九在一陣陰陽怪氣的揶揄聲中，穿過劉家灣來到了四合院門外。

大門沒關，劉八九順手就推開了。

劉元祖在躺椅上抽著煙前后晃悠著，手里拿著一本線裝書看，雖然沒有留著長須，卻依然一副仙風道骨的派頭。

“過來坐，云川說是有事找你商量?！?

劉八九點了點頭，并沒有問什么事，心里猜測多半是關于土改方面的事情。

看了看老爺子手中的書，劉八九問道：“咱們家里藏書多嗎，都是什么年代的？”

劉元祖把書放在桌子上，揉著鼻梁說道：“不多，也就百十本吧，大多都是明清時期的手抄本，有幾本以前的，一卷竹簡和幾塊玉碟，倒是還有一塊獸骨，可惜沒人認識上面的字，不是甲骨文！”

文字的載體有很多，都可以算是書，而紙張的發明不過一兩千年而已。

劉八九想要翻看藏書，老爺子倒是很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聊了幾句，劉云川就來了。

“高祖好，八九公來了??！”劉云川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過來坐吧！”老爺子招呼道。

劉八九笑著點了點頭，給劉云川倒了一杯茶水。

“謝謝八九公！”劉云川坐下后，想了想笑道：“都是自家人，那我就有話直說了！”

“如此甚好！”劉八九點了點頭。

自家人還反復試探，那就不是一家人了。

“找八九公過來，主要還是上次說的土改的事情，本來以我們村的條件，早就應該進行土改了，之所以直到現在還沒有開始，主要是我們一直壓著沒有動！

至于原因嘛，最大的問題出在利益劃分上面，其它的方面都好說，畢竟土改早已經有了先例，按照慣例來就行。

可土改之后，由誰接手卻是個麻煩事兒，種地不賺錢啊，特別是種植主糧，可偏偏土改就是為了糧食安全而進行的項目?！?

劉八九點了點頭，既然土改是為了糧食安全而進行的項目，那小田改成可以機耕的大田之后，自然是需要有人接手耕種的。

對于農民來說，大田小田區別并不大，那怕是土改后的機耕田農民也根本不會種，不然也不會撂荒了。

可農民就算不種，也不可能平白給別人種，如此一來，就只能引進企業來承包這些機耕田了，這就需要給農民承包費。

而國家對于主糧價格的管控非常嚴重，如果說種植甘蔗等經濟作物還能有點錢賺的話，那么種植水稻、小麥等主糧，真的很可能連本錢都收不回來。

如果再加上給了農民承包費，那絕對是要虧本的，那怕國家給了一定的補貼，可補貼并不能覆蓋成本，而且補貼還會逐年減少的。

“你們以前是怎么操作的？”劉八九問道。

“工程承包方負責接下來的耕種，最少耕種三年時間?！眲⒃拼ㄕf道。

劉八九點了點頭，問道：“也就是說，承包工程所賺的錢能覆蓋耕種三年的虧損了？”

“差不多吧，這個不能保證，畢竟做工程嘛，賺多賺少得看個人能力，種地更是需要看天吃飯的！”

劉云川苦笑了一下，說道：“就像去年連續兩個多月的罕見高溫，機耕田又管理得不是那么精細，所以許多農業公司都虧損得厲害！”

虧損就對了，如果真的那么賺錢，這事兒怕是怎么也等不到自己回來落在自己頭上。

“咱們村有多少畝機耕田的指標，工程款有多少？”劉八九問道。

“遞交上去的圖紙是八百米，加上兩百米的河道修整、一座十米長的雙車道橋梁、兩條總共一千六百米長兩米寬的機耕道、一條村村通雙車道的水泥路，總工程款是四千萬！

不過中標額度是七折，也就是兩千七百萬，其中可以操作的包括，河道修整整個工程，機耕道路基的厚度，水泥路的混泥土標號和路基厚度等。

利潤應該有三成，最多不能超過四成，不過最后還需要三七開?！?

“也就是說利潤在八百萬到一千萬之間了，而我能到手的則是五百萬到七百萬？”劉八九問道。

“不是，承包方只能拿到三成，其余的除了供貨商這些，大頭需要給各路財神，從村里到鎮里、區里，需要打點的地方很多，包括三家參與競標的公司，也是需要返點的，最后你能到手的兩百多萬吧！”劉云川解釋道。

才兩百多萬啊。

機耕田種植不種植其實差別并不大，想要種好那就需要多付出成本，最后差不多也就是能打個平手了，之所以還要種植，不過是為了完成上面的任務而已，所以必須得種植。

而虧損的則是付給農民的承包費。

八百畝地一年的承包費就是四十萬，三年一百二十萬，如果像去年那樣來次天災，投入了卻收獲寥寥，那還得虧損大幾十萬。

差不多就算是白干了。

關鍵是這些賬目都還只是理論上而已，真正操作起來絕對不可能那么順利。

比如農民因為田土找你鬧騰，一旦耽誤工期，損失也不小，畢竟那么多機器、人員都是需要花錢的。

如果那個位置沒有算到位，比如土改的時候因為地形等原因讓難度增大等，同樣也會出現虧損，要是工程出了什么事故，那更是完蛋了。

總的來說就是算起來賺錢，可其中的不確定因素很多。

“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