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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親王與縛影師

黑水灣通向狹海的出口由于蟹爪半島和馬賽岬的上下包裹而窄于這個海灣腹部最寬闊的區域,其中心位置的潮頭島以及龍石島又將這本就不寬闊的出口分割為了上下兩個更窄的通道。

雖然潮頭島的主人——瓦列利安家族是一支比坦格利安家族更早來到維斯特洛的古瓦雷利亞血脈,但他們并不像坦格利安一樣追逐于征服和權力,反而更加沉醉在經營領地和賺取財富之上,當然,許多人認為這主要是由于他們沒有龍。

在伊耿的征服之旅上,瓦列利安被認為是第一個向三頭龍旗幟獻上忠誠的家族。在坦格利安王朝建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瓦列利安都在王室和宮廷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史上第一位以及后續很多位御林鐵衛隊長和海政大臣就出自其家族。

而到了“海蛇”伯爵時期,更是將瓦列利安推上了榮耀和受人追捧的巔峰。其人曾九次揚帆遠洋,探索了許多在當時的維斯特洛人眼中仍是未知之地的遙遠世界,帶回了數不盡的財富和珍寶,讓潮頭島的海港市鎮比君臨還要繁華熱鬧,讓瓦列利安家族比蘭尼斯特和海塔爾都更加富有。

但在血龍狂舞期間,整個瓦列利安家族遭遇重創。潮頭島慘遭劫掠和焚毀,家族中的所有龍騎士都盡數死去,財富和珍寶在戰火中燃燒為遺憾和灰燼……雖然德高望重的海蛇伯爵本人最終結束了這場血腥的坦格利安內戰,成為了年少伊耿三世的國王之手,但在戰后的第二年便落寞去世。瓦列利安從此一蹶不振。

在篡奪者戰爭中,瓦列利安對坦格利安的忠誠并不能將三頭龍從王朝覆滅的苦果中拯救出來,于是在戰后也只能向勞勃俯首稱臣。如今在法理上,潮頭島的瓦列利安無疑需要為龍石島親王——史坦尼斯·坦格利安提供服務。

龍石島,這個名字有時用來指代那個實打實的島嶼,有時也被用來稱呼島上的那個城堡。這不僅僅是因為人們在偷懶,而更多是因為島嶼和城堡共享著太多的共通之處,尤其是——龍。

島嶼上隨處可見雕成了龍形的石像和石壁,它們精細或籠統各異,古老與年輕共存,早已成為了這座安靜島嶼的一部分,正如那座城堡一樣。而城堡,構成它的一切建筑都張揚著龍的可怖外形。

這座用漆黑石材以瓦雷利亞石工技術甚至魔法筑造而成的城堡誕生自大概五百年前,彼時還未滅亡的瓦雷利亞自由堡壘將自己的勢力向西發展到了狹海,并將最西處的這座島嶼納入其中。

在八九十年之后,瓦雷利亞末日浩劫的十二年前,坦格利安家族的一位少女在龍夢中看到了瓦雷利亞于烈火中焚盡。時任家主的伊納爾·坦格利安選擇相信自己的女兒,于是變賣家產,買下這座城堡及領地后舉家逃亡至此,并帶來了龍與龍蛋。

扎根龍石島后的百年間,坦格利安都未曾抬頭過問維斯特洛的任何事務,直到第七代統治龍石島的伊耿·坦格利安在此堡制訂征服維斯特洛的戰略,并與他的姐妹妻子聯手發動了征服戰爭,統一六國。此后他們建立起君臨作為七國都城,龍石島則成為王位繼承人,即龍石島親王的居城。不過,在紅堡落成之前,龍石島曾經一度是王室居住的地方。

龍石島城堡的主堡——石鼓樓頂端有一個名為圓桌廳的圓形房間,房間中間擺放著一張被雕刻成了維斯特洛詳細地形模樣的碩大木桌。征服戰爭之前以及之中,征服者伊耿就在這張桌子上制定著自己的作戰計劃。

而現在站在桌旁的是史坦尼斯,一位看上去要比三十出頭的真實年齡還大上一些的壯年男人。他四肢健壯,面容緊繃,裸露在外的皮膚看上去經過了日光的強烈曝曬,顏色暗沉又堅硬如鐵。由于嚴重的脫發,他的頭上只剩下一排黑色細發環繞在兩耳之后的位置,有些像是一頂王冠在他額頭處斷裂消失后其余部分留下的影子。

他沉默地看著地圖木桌,蒼白而薄細的嘴唇緊繃著,好像是心中有多少憤怒和哀傷似的。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史坦尼斯大人思考起來就是這副模樣,甭管令他思考起來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大人,有一個來自東方的女人自稱聽從您的號召前來為您提供服務。”被戲稱為“洋蔥騎士”的戴佛斯·席渥斯快步走進房間,來到史坦尼斯身邊向他報告。“要帶她進來么?”

龍石島親王沉默地點著頭,目光仍然停留在地圖木桌上。若是有人順著他的視線仔細觀察,能發現他大概是在看著桌上的刻著的西境。

戴佛斯領命轉身離開,等過會兒再次返回時,身后已經多了一個身穿紅袍的美麗女子。

她有著一頭銅紅色的長發,這在維斯特洛相當少見。

史坦尼斯轉頭看了一眼她,但隨即就又看回了木桌,就好像那足以迷倒許多男人的心形臉蛋和紅色眼眸對他來說不值一提一樣。“名字,來意。如果是為了刺殺而來,我現在給你一個轉頭離開的機會。否則我會在你拔出匕首之前把你的脖子砍斷。”

女子淺笑起來,不知怎么回事,站在她身邊的戴佛斯感覺到空氣似乎突然多了幾分熱度。

“史坦尼斯大人,我滿懷誠摯之心前來為您提供我的力量,以及……光之王允諾的力量。”女子開口說話,聲音中混有著令人奇異的飄渺感。她的口音帶著少許極東之地才會有的特征,但語調卻充斥著優雅。這讓戴佛斯產生了些許猜想,也許她本就能說一口毫無口音的維斯特洛通用語,只不過刻意帶上些口音以彰顯自己的遙遠出身。“您可以叫我梅麗珊卓,我來自亞夏,是侍奉光之王拉赫洛的身著紅袍之人。”

“光之王拉赫洛?”史坦尼斯略微皺起眉頭,他重新看向自稱梅麗珊卓的女人,重復了一遍這個在維斯特洛沒什么信徒的遠方異神的名字。“亞夏對于我們維斯特洛人來說和另一個世界沒什么兩樣,你這樣的紅袍僧為何會來投靠于我?”

梅麗珊卓繞過地圖木桌,站在了史坦尼斯的正對面,這讓他在看向木桌時只需要抬頭就能看到自己,而不是需要轉頭。“篡奪者的龍石島親王弟弟遣人去東方尋找能人異士為自己服務,卻又不肯說出理由,這難免會引起許多好奇。當然最關鍵的是,史坦尼斯大人,您是我注定要追隨的君王,這是光之王賜給我的啟示。”

“君王?”史坦尼斯的眉毛皺的更厲害了,他原本是想從維斯特洛以外的地方收攏能為自己所用的力量沒錯,而那是為了因王后亂倫一事有可能陷入混亂的鐵王座所做的準備。當初他和瓊恩大人查出真相,卻不想對方突然離奇病死。這讓他察覺到君臨之中站在王后一方的勢力遠不止蘭尼斯特本身,因此立刻起身返回了龍石島,開始著手聚攏自己手中的力量。

雖然說起來可能會不受七神祝福,但史坦尼斯自己心里其實覺得大哥勞勃應該是沒法挺過王后黨那些陰謀詭毒的謀劃的。而彼時的王子公主皆非勞勃的合法繼承人,按照順位,自己就是鐵王座當之無愧的繼承人。

為了對這種可能做好準備,他確實將目光短暫地看向過東方,期盼能號召部分遠在他鄉的維斯特洛人或者干脆以低廉的價格雇傭一些作戰勇猛的雇傭兵作為自己的軍事儲備。但最后卻都沒能如愿。

現在莫名其妙來了一位侍奉異神的傳教者,這更是讓史坦尼斯有些叫不準對方的真實目的。“我不是什么君王,只是國王的海政大臣和艦隊司令。而且我們從未見面,你又如何能說我是你注定追隨之人?”

“不,我見過您,史坦尼斯大人,就在火光之中。”紅袍女子言之鑿鑿,確信之意彌漫在口舌之間。“至于君王……您現在還不是,但終究會是的。您會從火焰之中獲得光之王的力量,幫助祂打敗祂的遠古宿敵。而我,正是為了前來幫助您實現這注定的未來,竭盡所能,傾盡一切。”

伴隨著梅麗珊卓的話語,她喉間那條鑲嵌著碩大紅寶石的黃金項鏈開始微微發光。紅寶石之中絲絲光芒流過,猶如熾烈的火光。與之相應地,她的紅色雙眸之中也涌動起火一般的輝光。這些異象被正面朝向她的史坦尼斯毫無遺漏地看在眼里,而跟著她一起走到木桌這一側的戴佛斯只覺得空氣似乎更加燥熱了。

史坦尼斯緊緊盯著女人的雙眼,房間沉默到戴佛斯能輕易地數出自己心跳的次數。

“好,那你就留在龍石島,留在我身邊吧。”史坦尼斯做好了決定。“關于你的神和你的預言,我并不會當真,但你有機會在為我服務的過程中用你的力量說服我。也許有一天我會幫你的神打敗祂的敵人,但在此之前……我會先打敗我的敵人。”

他在木桌邊對應著龍石島位置的主位上坐下,并示意戴佛斯和梅麗珊卓都一起坐下,然后又吩咐房間門口的侍衛去叫來克禮森學士。

那位將近八十歲的老學士在史坦尼斯和勞勃、藍禮的共同父母死去后就扮演著幾乎是他父親的角色,甚至在他被封為龍石島親王而非風息堡公爵后,打破了學士只服務城堡與領地不服務家族的規矩跟著史坦尼斯從風息堡來到了龍石島。

待老學士入座后,史坦尼斯開口宣布了他思考之后的結果。“蘭尼斯特在西境打著坦格利安的名頭公開反叛,惹得國王也開始召集忠心的封臣和軍隊,打算以雷霆之勢將其碾碎。而且我懷疑我那大哥存心讓西境換一個主人,興許不把凱巖城打下來都不會罷休。”

老學士趁機觀察了下桌子對面的新面孔,對那位自己毫不了解的紅袍女士充滿了好奇和疑惑。

“我打算很快就返回君臨,重回御前會議履行我的職責。尤其是在國王很可能親自率軍出征的情況下。龍石島就拜托克禮森學士和戴佛斯爵士,以及我妻子的那些親戚們操持了。記得好好照顧希琳。”

史坦尼斯特意提到了自己那可憐的女兒。雖然自己和妻子之間關系冰冷,且她也沒能為自己生下所希望的男孩,但希琳卻著實可憐又惹人同情,因為她小時候差點被灰鱗病要了命。作為疾病留下的紀念,她左邊很大一塊臉上和大部分的脖子都被灰黑色的鱗片狀死皮給覆蓋著,看上去異常駭人。

史坦尼斯性情冷漠,可以說在父母死后就沒能喜愛過任何人,自然對這小女孩也談不上喜愛。但作為重視責任和榮譽的人,他也深知自己作為父親應當照顧好女兒,尤其是這么一位被疾病折磨的女兒。

“至于你……”他看向紅袍女,“梅麗珊卓女士,你跟著我去君臨。”

她微笑著點頭應下,似乎完全沒有為此感到意外。其余二人雖說有些驚訝,但也沒有出言反對。對于絕大部分到紅堡任過職的大人來說,不帶著自己妻子女兒卻帶著其他女眷意味著豐富多彩的流言。但對于史坦尼斯來說這卻不成問題。

沒人認為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會在男女之間做出任何不榮譽的事,勞勃甚至開過玩笑說他和他的佛羅倫妻子結婚那晚都是帶著一副奔赴戰場的表情走進臥室的。

隨后除了梅麗珊卓以外的三位男人討論了一些史坦尼斯走后的公務,這場短暫的小型會議便就此結束了。

戴佛斯和克禮森學士相繼告退,而史坦尼斯則帶著紅袍女走向了自己的房間。他要把她安排在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房間中,比妻子和女兒的房間還要近。

腳步聲在古老城堡的黑色石頭間彈來彈去,走在前面的史坦尼斯突然覺得身后女人的腳步聲聽起來好遙遠。

很快他們便到了史坦尼斯想讓梅麗珊卓居住的房間,這里長久無人居住,因海島的環境而顯得潮濕又寒冷。再加上門、墻乃至于窗上的許多巨龍,恐怕一般的小姐夫人是決計不愿在這住下的。

簡單吩咐之后,史坦尼斯轉身欲離開這里回到自己的房間,但紅袍女卻出聲叫住了他。

“史坦尼斯大人,您作為國王最年長的弟弟,卻并未獲得家族世代相傳的稱號和城堡。雖說龍石島親王在上一個王朝中代表著儲君之位,但現在的國王姓拜拉席恩不是么?”

史坦尼斯停下腳步看著紅袍女,雖未開口但卻能讓對方明白自己正在疑惑她接下來的話和話中的含義。

“您在風息堡之圍中付出了無可比擬的毅力和勇氣,但國王卻只感謝艾德·史塔克,而對您的付出不言不語。坦格利安最后的血脈被人從龍石島偷偷送走逃離,但國王卻將其怪罪于您追擊不利,明明您彼時的艦隊剛剛造好,龍石島附近又聚起了駭人的風暴。您身為新王朝的御前重臣,盡心盡力地輔佐著首相瓊恩大人治理著君臨、王領和國家,而與此同時的國王卻只顧喝酒打獵和嫖娼,甚至連生活在身邊的孩子都分不清是否是自己的血脈。”

“即使是這樣,您也要跑到國王身邊,幫助他打贏平叛的戰爭么?”

史坦尼斯的目光像是沉在海底一千年的艦船。不止這些,他心想。勞勃想要合法化三個私生子嗣成為王子公主,還要指定那個艾德瑞克成為新的繼承人。

不過這些消息國王還未向外宣告,自己也不能到處聲張。

那個男孩誕生于自己的婚床上,醉酒的勞勃卻只把它當作是某家妓院的絲綢地毯。

史坦尼斯心里有一萬個聲音在說著他不同意讓艾德瑞克成為鐵王座繼承人。但理由并非如此,而是因為同樣被合法化后的詹德利年紀大于艾德瑞克。

長子繼承,這是規矩,而規矩是行事的原則和理由。史坦尼斯心中唯有這樣的想法。至少,他覺得是只因為這個原因。

“這是我的責任。”史坦尼斯無愧于別人對他沉默寡言的印象,在會議以外、沒責任向其他人長篇大論之時,他口中出現的句子都短的可憐,也少的發冷。

他沒再停留,轉身離開了房間,只給梅麗珊卓留下了一個融進龍石島城堡之中的背影。

“史坦尼斯大人……”在沒有他人的房間中,紅袍女解下斗篷,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甚至即使是對于夏末的維斯特洛來說,這露出的面積也過大了。“您的責任遠比您想象的更加沉重和偉大……因為您,乃是預言中的王子……”

梅麗珊卓低著頭輕聲呢喃,好似腳底的陰影中有著史坦尼斯的容貌一樣。

窗外龍石島的海風一刻未停地呼嘯跑過,一如五百年前瓦雷利亞人剛開始修筑這座城堡之時,也一如更早之前、島嶼之上無人踏足、只有吐出遍地黑曜石的火山在呼吸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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