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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戈壁的小散修。

【譚湘郡郡運之子鐘燁,筑基失敗,氣運等級下降為村運之子。】

【大河縣縣運之子徐天童,神志渙散,氣運散還天地。】

【南漳州州運之子蕭敬,化凡娶百妻生子,氣運散還天地。】

“心好累……”

烈陽高懸,風沙呼嘯著翻卷淹沒旅人的荒蕪戈壁,熱浪滾滾如洪渦,河流憑虛涌動,河床上搖搖撞撞溢出晶瑩水漬,琳瑯滿目的堂皇閣樓上杯盤狼藉,依稀間,還能見到數名舞女輕搖著楊柳腰肢。

可惜,都是蜃影。

潼飛躲在風棱巨巖下遮陰,回想起一個月來氣運之子的動態,臉上滿是無奈。

自幼失怙恃,十二始穿越,白手起家謀修行。

靠著前世的見識,積累兩年半后,于十四歲正式踏入修行,全靠個人努力,這才又花了十二年筑基成功。

但這些得天地氣運鐘愛的天驕之子呢?

身負大氣運的蕭敬化凡了,修行本應一片坦途,一年筑基、三年金丹、十年元嬰,百年后又是一尊合道大能。

哪里有什么化凡。不過是天賦異稟惹人覬覦,被人捉了開枝散葉當種馬去了。

“嚓,世態炎涼甚,人心不古兮!”

躲在戈壁納涼,潼飛心中充滿了麻辣戈壁。

天地氣運鐘愛輪動換人是很常見的事。

氣運就是世界上最渣的渣子,見到仙資非凡的就上了,上久了膩了玩壞了,提起褲子就走了,隨后……再度寵幸下一個幸運兒。

可偏偏,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幸運兒。

世界太過廣袤,天地靈機充沛,九十九州勢力盤根交錯,每一州比起藍星都要龐大十數倍,如此大世……能孕育的人口可想而知!

而南漳州的氣運之子不知為何,一個個屑得不要不要的。

堂堂南漳州氣運第一的蕭敬,如彗星般崛起,又于兩年半后如流星墜落,倒在了金丹門檻前。

“鐘燁……你,是否還能再起再戰……”

潼飛遲疑了,這位氣運跌落、筑基失敗的屑天驕,還有繼續冒險尋找的價值嗎?

他可以契約氣運之子的成長而反饋悟性、仙資等等。

但他至今沒能遇見活著的氣運之子……

【姓名:潼飛】

【境界:筑基中期】

【悟性:55(中人)】

【仙資:29】

【氣運點:21】

【已契約氣運之子:無】

仙資為修行根本,29仙資的他,仙道根基孱弱,難以支撐他破境。

境界壁壘如同門檻,他就像是高原絕巔上的沸水,再如何使勁80℃就到頂了,遠遠觸摸不到100℃的門檻。

是故,他不能再茍下去了,要憑借筑基修為冒險遠行,尋找一位位氣運之子。

他,根本沒有茍道長生的資格!

“好熱……”

巨巖下,潼飛汗流浹背,屢屢從納戒中掏出水袋。

戈壁的熱浪中,似有某種神秘力量,無視靈力護體,炙熱直接侵襲體內。

——‘搜尋,氣運之子鐘燁位置!’

【已花費2氣運點,再次定位氣運之子鐘燁,當前處于大豐村內療傷。】

忽然,在潼飛意識中,道標指引浮現,遙遙鎖定了鐘燁位置。

“三十功名塵與土,三千里路云和月……鐘燁,撐住啊!你的大爹還有三十秒到達戰場!”

直線距離三千里,而他已經走了大半,哪怕慢悠悠晃蕩,最多還有四天時間就能抵達,黎明就在眼前!

又休整了一會,待到氣溫稍微下降后,潼飛即刻動身,風沙劈頭蓋臉打來,一路向西疾行,直到飛出戈壁許久,才見到了第一個聚落。

聚落為村,鄰鄰舍舍,阡陌交通井然有序。

時至暮晚,家家戶戶燒出的飯菜香味飄蕩。

風塵仆仆趕路,潼飛施了個凈塵術細細清理,鼻尖聳動嗅到菜香味后,拿出些許銀兩,剛要敲門借宿借食一晚,卻見村民看到他的陌生道服后,連忙緊閉門窗不敢吱聲。

警惕、恐懼?

吃了個閉門羹,潼飛心中也不惱,反而瞬間明悟了此地的局勢。

此地,有主,而且是惡主!

隨即,他孑然立于陌道正中,筑基中期的修為波動向四周緩緩蔓延。

在這道法不顯的村落里,他便是黑夜里的一盞明燈!

離得最近的門戶內,受氣息威壓,婦人恐懼抱頭下蹲,男人目露兇光,小兒低聲啼哭,卻又被死死按住。

這一切,都在潼飛眼中,無所遁形。

“何方道友于此地釋放氣機!”

驀然間,村落中心傳出一聲長嘯,一道青影沖天而起,施施然落在潼飛身前。

卻見,一位儒雅青年背著手,青衫儒冠再加上豐神俊朗的容貌,端的是氣度非凡,身上浩然道蘊流轉,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清爽!

潼飛自認,這青衫客的俊雅容貌只比他差上半籌,風度在他領略過的美男子中排入前五。

“見過道兄,散修旅人潼假茗,路過此地叨擾一二,如有冒犯還請恕罪!”潼飛神情稍緩,拱手客氣道。

“哪里哪里,大荒村不過僻靜小地爾,假茗道友客氣了!在下沈清秋。”青衫青年含笑回禮。

兩人互相客套一番,沈清秋當即邀請潼飛,說是要設宴接風洗塵。

潼飛欣然應允,隨著沈清秋來到一處苑居院落。

趕路途中,潼飛曾路過村落大大小小上百個。當下,他猜測這沈清秋為某個宗門的駐村弟子,或許天賦平平,但有些背景。

駐村土皇帝,可是一個享受至極的美差事。

行進間,余光掠過夾道跪迎的不安少女,暗忖怕是有些姿色的民女都逃不過沈清秋色魔爪。

土皇帝,在某種程度上,算是和他的修行愿景一致。

只是,僅有一名筑基駐村的現狀有些古怪,按理說還得有兩到三名筑基,才能保證村落安穩,維持村落的秩序發展。

是他正好遇上了其他駐村弟子外出嗎?

不,不應該這么巧的。

潼飛暗暗留了個心眼,長途旅行最可怕的不是惡劣的環境,而是不知底細的修士。

在表面上,他與沈清秋把酒言歡。

啪啪。

宴堂內,沈清秋拍了拍手,一名姿色妍麗、粉嫩清純、肌膚雪白惹人憐惜的少女身穿輕紗,怯生生端上一樽鑲銀雕龍的精巧冰鑒。

豐潤筆直的修長雙腿邁動,輕紗一顫顫的飄動,身上糜香菲菲,淡淡的橘香鉆入潼飛鼻尖,素手揭開冰鑒,小心翼翼將酒水斟入杯中,俏臉上滿是緊張不安。

沈清秋眉眼含笑,頗有些得意的介紹道:“潼道友,冰鑒內乃是玉山道宗流行的雪湛酒,入喉如雪山清泉甘洌,道友遠道而來飽經酷熱,此時飲下,豈非魂霄天外?”

說著,沈清秋便來了個先干為敬,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態。

“如此,便多謝沈兄了。”潼飛臉上笑容不變,長袖虛掩一飲而盡,卻盡數將酒水傾倒泄去。

魂霄天外,是在說身旁的少女,還是雪湛酒耶?

邊陲小村,送美酒又送美人…這沈清秋葫蘆里賣的什么假藥?

維持著表面祥和,各自講些不同地域的見識趣事,氛圍倒也還算融洽。

忽然間,潼飛話鋒一轉,問出了正事。

“沈兄,不知這大豐村在何處?在下今夜便要趕路,耽擱不得。”

“今夜便走?”沈清秋一愣,隨后朝著北邊一指,輕笑道:“大約是那個方位,具體我可以晚些時候為潼兄查上一查,潼兄可是身上帶有宗門任務?”

“散修罷了,哪有什么宗門。”

潼飛笑而不語,順著他指的方向,與意識中的指引方向對應,微微點頭。

——這家伙在不懂裝懂,鐘燁的方位在西邊。

和諧的氛圍持續。

潼飛久違的聊得盡興。

漸漸的,心神防守松懈,披星戴月趕路的疲憊,忽地一股腦涌了上來。

眼皮一沉,張嘴打了一個哈欠,困意潮涌,綿綿不絕,絕絕不息。

望向沈清秋時,一個沈清秋,變成了兩個沈清秋,兩個沈清秋變成四個沈清秋……目光所及——全是沈清秋!

困?

堂堂筑基修士又怎會困意纏身呢?!

潼飛心中猛地一驚,冷汗涔涔,但意識卻逐漸下沉,思緒愈發緩慢。

‘不好,道爺我中計了!老卑鄙!’

‘不是氣味、也不是酒水……算了,源頭已經不重要了。’

唰!

一點寒芒綻放,純白劍光疾馳,哐當一聲,瞬間劈開了盛放美食美酒的案桌。

劍芒吞吐殺機,迎風暴漲激射而出,幾欲摧毀路徑上的一切。

然而。

搶先出手發難的,卻是困意愈發洶涌的潼飛!

電光火石間,容不得他顧慮問東問西。

唯有一劍斬出,才是最禮貌的問候!

——如果殺錯了,那他再道歉。

果然,潼飛一劍斬出,沈清秋直接不演了。

“呵呵呵~~~貧弱,太貧弱了!”

沈清秋直身長笑,眸中異色一閃,五指虛握、青光一捻,輕松擋住了弱了近半的劍芒,捏起劍光如捏雞子!

“潼道友,你也不想見不到明日的太陽吧?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畢竟,我也不是什么惡人啊!”

沈清秋說著,但手下卻不慢上半分。

小堂內風聲呼嘯,立起十二根神秘圖騰柱,靡靡之音重重疊疊回蕩,滾滾黑氣繚繞,時刻侵蝕人的理智。

想生擒我?!

看不起誰呢!

潼飛雙眸赤紅充血,渾身靈力沸騰暴涌,明知身處險地,可心神卻莫名沒來由的平緩,眼皮也是止不住的閉合。

這哪里是什么玉山道宗弟子,這分明是魔修慣用的攝魂大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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