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恒生褪去外袍,只剩一件里衣,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就那么靜靜的躺著,不知不覺間竟然睡了過去……
“嗷嗷嗷”
嬰兒啼哭聲響徹在整個產房之中,接生婆先是開心,后是驚訝,最后變成了惶恐。
“來人啊!快來看看這兩個孩子!他,他們是妖怪!”
接生婆連滾帶爬的逃出產房,獨留那位剛剛生產完的母親躺在床上。接生婆扯著她那尖利的嗓音驚聲尖叫,吸引來無數宗門之內的人。
無數人闖進產房,當看到那兩個孩子時,所有人都瞠目結舌,驚恐的情緒就像揮灑的墨水沉重的覆蓋在每個人的心上。
“天生白發……”有人這么喃喃自語。
“詛咒應驗了!”有人驚聲尖叫。
沉重的情緒壓的人們喘不過氣來,哭嚎聲,咒罵聲,怒吼聲響徹在整個產房之內。
那位母親躺在床上,因為生孩子時的疼痛昏睡過去,有幾個人來到床頭,照料著這位母親。
“讓讓,都讓讓!”
一個仆人驅趕著人群,宗主走到屋內,見到那兩個孩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之后便是狂喜:“成功了,神啊!我們成功了!”
眾人都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這個平時喜怒不形于色的宗主,其中有人哆嗦著,驚聲尖叫:“宗主!您這是什么意思?”
長老們此時也闖進產房,和宗主相視一眼,齊聲高叫:“各位門人,這里沒什么事情,還請你們先行離開!”
眾人只感覺頭部一陣脹痛,隨后便是沒有意識般拖著步伐走出產房,只有那幾位主動選擇照顧那位母親的人留在產房之內,站在床頭,雙目無神……
隊伍拖的好長好長,腳步是那么的緩慢,所有人此時都如同僵尸一般,那么直挺挺的走出門外,回到自己的住處。
天邊血月映襯著這條隊伍,為整個畫面鍍上一層紅色,原本風景如畫的逍遙宗,此時卻是陰風陣陣,仿佛有厲鬼在張狂大笑,那種陰冷到骨子里的感覺令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那位母親悠悠轉醒,目光還有些渙散,長老們連忙沖上前去,忙不迭的從懷里拿出丹藥,喂進這位母親的嘴中。
宗主也跑到床邊,蹲下身來,哆嗦著手握住那位母親的手,嗓音顫抖:“夫人,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啊……”那位母親掙扎著坐起身來,無力的笑笑,“哦,是嗎?”
她嘴唇發白,雙目無神,強行扯出的笑容是那么無力……甚至有些悲涼。
宗主心頭一酸,只感覺眼框里有什么東西在打轉,但這種感受只持續了一陣,變像過眼云煙一般消失殆盡,他對各位長老命令道:“照顧好我的夫人,我先去寺廟祭神,如果回來之后我的夫人有半分閃失,就休要怪我不講情面。”
宋恒生和宋玉良被宗主抱著一路來到寺廟,整個寺廟冷冷清清,只有一個臺階,臺階之上放著一個很小的豎立著的箱子,那里面放著的似乎便是神像,不過神像卻被一個紗簾擋住,時隱時現,看不真切。
宗主將宋恒生和宋玉良放到盒子正前方的大盤子中,跪下身來,向上叩首:“神啊!我完成了您的囑托,請您降下福瑞,使我們逍遙宗的弟子們不必再當臭水溝里的老鼠,在陽光下好好生存!”
陰風陣陣,掀起紗簾,那里面放著的是一個簡陋無比的泥塑小人。
那小人沒有五官,沒有四肢,只有軀干和頭部。
一道聲音在宗主腦海之內響起:“你做的很好,我會履行承諾,請你照顧好這兩名男嬰。左邊的那名男嬰是哥哥,叫宋玉良,右邊的那名男嬰則是弟弟,就叫……宋恒生吧。”
宗主很是興奮,使勁向上叩首,“咚咚咚”的磕頭聲根本就掩飾不住他眼底的激動,盡管頭破血流,他還是沒有痛覺一般向上叩首。
“行了,退出去吧,別擾了我的清閑。”
“是!”宗主站起身來,重新抱起兩名男嬰,腳步聲逐漸遠去。
陰風逐漸停止,紗簾恢復原位。
“唉……注定悲劇的結局,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
那是一道空靈且神圣的聲音,就像……死前最后一刻的那些海市蜃樓般美妙。
宋恒生腦海之內的畫面重新回歸平靜……
一抹紅暈驚天動地,刀劍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宋恒生劇烈掙扎,他很想去幫助此時已經瀕臨毀滅的逍遙宗,但他就像根本就不能控制自己的四肢一樣,不能前進分毫。
火越燒越大,就像那煙花柳巷之中的那些風塵女子涂的胭脂一般,但卻不能給人帶來美的感受,只有憤怒、絕望。
這些感受啃噬著宋恒生的骨髓,使他痛不欲生。
這種明明災難就在自己眼前卻無能為力的感受是最絕望不過的,毀滅……這一切的結果只能是毀滅!
“呼…”宋恒生猛然驚醒,床鋪早已凌亂不堪,他有些煩燥地揉了揉腦袋,“又是這個,果然啊……那段記憶對我來說就是這么印象深刻!
不對,有一段是突然出現的!前面那段夢境到底是什么東西?我并沒有這段記憶。
按理來說煉虛之后就不應該有夢境了,無論是正道修還是邪修實力到了一定程度就不應有夢境了,現如今我卻是反反復復地做這一個夢,這有些不太正常啊……”
思緒越理越亂,宋恒生干脆不再去想――他不止一次做過這個夢,剛出生的時候他的確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但這些事都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因為考慮了也沒有用。
可能是因為驚懷過度出了一層冷汗,身上黏糊糊的,宋恒生走進房間自帶的浴室,打算洗個澡,不過當看到面前的鐵疙瘩時卻是忽然愣住。
一旁的架子上擺放著一堆不認識的瓶瓶罐罐,標有“沐浴霞”“洗發水”“洗面奶”等字樣。
挨著宋恒生現在沒事,他隨手拿起一個瓶子,仔細看后面的成分表以及說明書。
看完的瓶子就放到地上,歷經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架子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被宋恒生放到了地上。
宋恒生拍拍手,撇嘴道:“現在的這幫年輕人,在洗漱上整這么多花里胡哨,哪像我,一塊肥皂走天下。”
雖這么說著,宋恒生還是隨便拿了一瓶“沐浴露”和“洗發水”。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體驗一下現如今年輕人的生活方式。
宋恒生重新將目光投向那個鐵疙瘩,看到底下有幾個旋轉的機關,嘗試著扭了幾下。
“哦……原來是這樣!”宋恒生恍然大悟,只著其中兩個按鈕自言自語,“一個是調節水溫的,一個是調節水流大小的。”
既然原理搞明白了,宋恒生退去里衣,調試著花灑,不僅很臭屁的想:真不愧是我,就是這么聰明!
……
洗著澡,忽然傳來敲門聲,宋恒生神識之內有聲音響起:“臭小子!時間差不多快到了,我來給你送衣服!還不快開門!”
“啊?”宋恒生揉搓著一頭的泡沫,有些疑惑,開口詢問,“前輩,送衣服干什么?”
“嘿,你個臭小子,和宋大美人打情罵俏,染了一身血,你覺得這有多不正常嗎?要不是當時你腰間有那塊玉佩,前臺小姐姐估計都要叫警察把你抓警察局里去了。”
“染點血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臭小子,現在可不是你那時候,情況不一樣。”
“哦……行吧。”宋恒生沖洗掉頭上的泡沫,關上花灑,拿了個浴巾裹住自己的下半身,打開房門。
門外是風塵仆仆的蔣池瞑和滿臉怨氣的遲凌志,從他們手里提著大包小包就能看出來,遲凌志沒少被迫花錢。
“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來了?!”遲凌志被嚇了一跳,連忙捂住眼睛,生怕被這一幕給震瞎雙眼。
“不是,什么叫我不穿衣服就出來?我洗著澡被你們敲門,當然就是這個樣子給你們開門了。”
蔣池瞑伸手插在這二人中間,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幕感覺有些似曾相識。
“行了,別吵了,一天天的一點禮貌都沒有,給你衣服,別老是穿那一身白了。”
邊說著,蔣池瞑從自己手里提著的那些大包小包中拿出一包遞給宋恒生,在拿出那一包衣服的過程之中,手提袋發出碰撞“叮叮當當”的之聲。
這似乎是酒瓶碰撞的聲音。
宋恒生接過那包東西,問道:“買酒了?”
“對。”不帶宋恒生開口索要,蔣池瞑指了指那包東西,繼續說道:“我買酒的時候覺得有一瓶酒你應該喜歡,就給你買了一瓶,就放那個袋子里。”
四妖之中,蔣池瞑愛酒如命,宋恒生喝酒成癮,奔著自己享福多少也得給臭小子一點的原則,蔣池瞑就給宋恒生帶了一瓶。
宋恒生翻了一下袋子,里面還真有一瓶酒,酒瓶流光溢彩,看樣子應該不便宜。
“你們總共花了多少錢?”
“呃……我不知道,遲凌志拿的錢。”
宋恒生將目光轉向遲凌志,想要一個答復。
說起這事遲凌志就滿腹怨言,他不禁跳腳,說道:“十萬八啊!那可是我一個多月的工資!老板已經三個月沒給我發工資了,我這點存款都被你們掏干凈了!”
蔣池瞑沒有理會遲凌志那副悲憤的樣子,對宋恒生問道:“你知道十萬八的概念嗎?”
“知道,也就無非宋家飯館的十幾頓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