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籍內侍的陪同下，來到了宮廷教坊，召見教坊使，讓他挑出十位音樂悟性極高的樂工。

千萬不要以為教坊的樂工都是女子，只能說是女子居多，還有少量男子。比如唐代樂圣李龜年。李龜年善歌，也長于作曲，多年受唐玄宗的恩寵。安史之亂后，杜甫在江南再次遇到了李龜年，寫下一首《江南逢李龜年》：“岐王宅里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趙籍就是通過杜甫的詩歌，知道了宮廷樂工還有類似李龜年的男子。

教坊使挑選的十個樂工，七人是傾國傾城的女子，還有三人是玉樹臨風的男子。趙籍看著他們的高顏值，感覺他們就是宋朝版的大明星。

內侍將十首歌曲的歌詞分別發放到十個樂工手里。趙籍道：“朕略懂音樂，閑暇之余寫下十首歌詞，你們手里每人一首。朕一會兒唱給你們聽，你們認真學。如果有唱的不準確的地方，還請你們多包涵。你們每人學習一首，悟性高的可以學習兩首，甚至更多。唱的好，朕有獎勵?！?

前世的趙籍不僅是歷史老師，還是音樂發燒友，經常將自己唱的歌發到抖音上，而且每首歌都有上千個點贊。趙籍開始教樂工唱歌，每首歌唱兩遍。如果樂工有唱錯的地方，他還會及時糾正。趙籍唱了一個下午，嗓子都快冒煙了，幸虧體貼的鄭貴妃端來兩碗下火的湯。

趙籍喝下湯，感覺喉嚨舒服了許多，說道：“多謝愛妃！”

鄭貴妃嫵媚一笑道：“臣妾服侍陛下，那是應該的?！?

隔了幾日，趙籍又去教坊，看看樂工學會了多少新曲。其中一個叫靜姝樂工表現尤為突然，她一邊彈奏琵琶，一邊唱歌，而且連續傾情演唱了四首歌曲。而其他樂工只學會了一兩首。靜姝演唱的最后一首歌曲是《化風行萬里》，當她唱完歌曲，眼里含著淚水。而此時的趙籍閉目聆聽，仿佛回到了現代，回到2022年。身為歷史老師的他，備課累了，打開手機上的音樂，放松一下身心。

內侍道：“陛下，韓相和蔡相聯袂而來，有事啟奏?！?

內侍的一句話，把趙籍從夢幻中拉回了現實。

“知道了，讓他們在垂拱殿等著，朕一會兒就到?！壁w籍打發了傳話的內侍，發現樂工靜姝的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沒想到她唱歌如此投入。趙籍拍手叫好道：“好，唱得非常好。來人，賞銀百兩?！?

靜姝抹干了眼淚道：“小女有些失態，還望陛下責罰。”

趙籍笑道：“不是失態，是你唱得非常投入。”

靜姝又道：“陛下，小女不要賞銀，想求陛下一件事情?！?

趙籍好奇道：“何事？”

靜姝道：“小女乃大名府人氏，從小和哥哥相依為命。三年之前，被人拐賣到了東京開封府，在一家妓院當歌伎。后來被教坊使相中，來到宮廷當樂工。小女懇求陛下，讓我和哥哥再次相見?！?

趙籍道：“你哥哥叫什么名字？朕好派人找他?！?

靜姝道：“哥哥叫許貫忠。”

許貫忠，好熟悉的名字。趙籍又多看了一眼靜姝，發現她雙眉之間有痣，而且和尋人啟事畫像上的女子極像。莫非眼前的靜姝就是許貫虹，許貫忠的妹妹？

趙籍問：“難道你的本名叫許貫虹？”

靜姝道：“正是！陛下如何知道小女的本名？”

趙籍道：“你哥哥許貫忠在報紙上刊登了尋人啟事找你，報紙上有你的畫像。”

靜姝道：“陛下，報紙為何物？”

趙籍想了半天，竟然不知如何回答，暗道：“這個報紙就是……報紙，教我如何解釋？”趙籍有點窘迫，說道：“靜姝，你來宮里多久了？”

靜姝思考了一下道：“一年又五個月?！?

趙籍笑道：“怪不得你不知道報紙，近一年來，報紙風行天下。報紙上的尋人啟事，有你的信息，你的畫像。朕一會兒讓內侍給你送幾張報紙來。”

靜姝是不幸的，因為她身處深宮，根本就看不到報紙上的尋人啟事；但靜姝又是幸運的，因為她遇到了趙籍，趙籍可以幫助她兄妹重逢。

趙籍離開了教坊，回到垂拱殿。

左相韓忠彥自恃是老臣，勸諫道：“陛下，聽說你最近經常去教坊，聽一些靡靡之音，而且聽說陛下還親自寫詞，并教授他們傳唱。后唐莊宗李存勖寵信伶人，亡國之恥近在眼前。陛下不可重蹈覆轍?！?

趙籍知道韓忠彥是好意相勸，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說道：“韓卿言重了。音樂是精神食糧。音樂不僅可以舒緩心情，陶冶情操，還有教化作用?！稌x書樂志》云，‘聞其宮聲，使人溫良而寬大；聞其商聲，使人方廉而好義；聞其角聲，使人惻隱而仁愛；聞其徵聲，使人樂養而好施；聞其羽聲，使人恭儉而好禮?！魳肥潜纫磺兄腔酆驼軐W更高的啟示。一會兒談完政事，我們一起去教坊，聆聽音樂。朕一定要讓你們改變對音樂的偏見?！?

趙籍又對內侍道：“傳朕旨意，讓教坊使做好準備，一會兒朕和兩位宰相親臨教坊，聆聽音樂?！?

內侍出去傳旨，趙籍和兩位宰相繼續談論政事。

韓忠彥又道：“陛下，去年年底，工部制造庫生產出100余件美輪美奐的玻璃工藝品。截止到昨天為止，全部賣出，收入1050萬貫?！?

雖說天下的改革事宜，均由蔡卞這個提舉講義司負責，但趙籍并沒有冷落韓忠彥。左相和右相的分立，用一個詞概括就是“制衡”。當左相或者右相之中一人的權力過分膨脹的時候，皇帝可以通過及時的扶持另外一人來平衡局面，避免相權過分地膨脹進而威脅到皇權。所以趙籍將一些發明創造交給了韓忠彥負責的工部。除了“制衡”的因素之外，另外一個原因是畢竟工部有成熟的工匠。

韓忠彥果然沒有讓趙籍失望，不僅發明出了玻璃工藝品，還賣出了天價。此外，工部制造庫發明的水泥也已經基本成型，下一步準備成立水泥廠，批量生產。只是韓忠彥為人老道穩重，沒有辦成的事情，從不上奏請功。

趙籍笑道：“朕早說過，玻璃工藝品堪比珍珠寶石一樣珍貴。”

韓忠彥和蔡卞的家中，各有一件玻璃工藝品。這是春節期間趙籍特意賞賜給兩位宰相的。但令蔡卞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一件玻璃工藝品如此值錢，均價10萬貫左右。這比改革變法來錢快得多了。

蔡卞道：“陛下，老臣愿獻出家里的玻璃工藝品，然后出售，以增加國庫收入?！?

趙籍道：“蔡相的心意朕明白，但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來的道理。更何況，玻璃工藝品工部還能繼續生產，只不過需要精益求精，產量低一點而已。但一年生產幾百件還是綽綽有余的?！?

他們說完玻璃工藝品的事情，蔡卞上奏民生銀行的運行情況。蔡卞道：“東京的民生銀行正月初十成立，運行一個月有余，在行長朱五經和副行長許貫忠的努力下，吸收存款2100萬貫，放出貸款1700萬貫，運行非常良好。”

聽了蔡卞的匯報，趙籍滿意地點點頭。而韓忠彥聽了卻是震驚不已，絲毫不亞于蔡卞聽到玻璃工藝品收入后的震撼。隨后，趙籍帶著兩位宰相到教坊欣賞流行音樂。

從垂拱殿出發之前，趙籍還讓內侍傳旨，民生銀行副行長許貫忠入宮覲見。蔡卞不解，如果是論功行賞的話，為何只召見許貫忠？難道朱五經已經失寵了，許貫忠要取而代之？蔡卞沒有問，也不敢問，只是和韓忠彥跟隨皇上趙籍，同往宮廷的教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