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刺史府。
“呃啊——”
隨著一聲慘叫,一名襄陽武將倒在了刺史府門前,鮮血飛濺在了刺史府緊閉的大門上。
頓時,他手下為數不多的幾十殘兵也一哄而散。
襄陽城內,像這樣的小股殘兵也許還有個幾十隊,但孫策已經不必擔心這些了。
掃尾的工作,自有黃蓋和孫翊去完成。對于他孫策而言,現在,應該是去瞧瞧劉表的精彩表情的時候了。
不知道此時此刻,劉表會想什么?
不知道最后......他會選擇一個什么死法。
孫策笑了笑,邁步推開了刺史府的大門。
刺史府院內已經是一片狼藉,庭院內精致的假山被人在匆忙趕路之時撞倒了好幾座,那園中百花也被踐踏成泥,只剩得殘枝敗葉。
眼路上,隨處可見收拾財物準備逃跑的蔡府家丁和女婢,有些人甚至跑著跑著連懷里的東西掉了都顧不得撿,地上隨處可見,都是綢緞、首飾之類的東西。
“喂!”孫策叫住一個慌不擇路的女婢,“你站住?!?
那女婢自然不認識孫策是何許人,但是看他身上的戰袍,便知道這絕不是荊州的武將。所以,這人出現在門口.......就表示江東已經打進刺史府了!
那女婢怯懦的答應一聲,緩步走到孫策面前,內心則是惴惴不安。
“怎么辦......他,他不會是看上我了吧......”女婢絕望的想著,“難道他想在光天化日強男霸女嗎......”
若是讓孫策知道了這女婢此時的想法,怕不得笑掉了大牙。
這姑娘才十四五歲,長得也就勉強算得上清秀罷了,孫策家里守著個大喬,對一般的美人也都審美疲勞了,怎么會對這個黃毛小丫頭起歹心。
“你東西掉了?!睂O策說著,將地上一枚鐲子撿起來,塞到了女婢懷中的盒子里。
“謝,謝謝......”女婢顫聲道謝,生怕孫策下面會來一句“你怎么謝我啊,不如以身相許吧?”
還好,眼前這個笑起來很好看的武將并沒有說什么過分的話。他只是問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劉表在什么地方?”
女婢沒敢說話,只是指了指閣樓上的書房。孫策點頭笑道:“知道了,賞你的。”
說著隨手一拋,一角銀錠子落入了女婢手中。
那女婢接過銀錠子,本來還想道聲謝,抬頭再看時,那武將已經帶著一眾士兵去的遠了。
“這個人還挺不錯的。”女婢接過還帶著孫策身上溫度的銀錠子,忽然有些舍不得了,“如果能給他做婢子,倒是件好事呢?!?
這么想著,這女婢居然有些失落。
這家伙,怎么剛才都沒看上自己呢?難道自己長的不好看?
孫策當然顧不得理會這姑娘的想法,此時他已經大步流星的趕到了書房外。
透過窗戶,恍惚可以看見書房內人影獨坐,正在撫琴,琴聲激亢卻凌亂,正如此時此景。
“《風雷引》?!睂O策閉目聽了一會兒,忽然道,“好了,都不用跟來。我親自去會會他......至少,給他一個體面的結局?!?
說吧,孫策推門而入。
書房內,劉表依然閉著眼在撫琴,對于孫策的到來,仿佛絲毫沒有感覺。
這是孫策第一次近距離的觀察劉表,這個老人在安靜下來的時候,自有一股儒雅之態,仿佛先賢隱士。
如此氣場之人,名列八俊,也算是名至實歸了。
孫策笑道:“劉荊州,你......”
劉表眉頭一皺,低聲道:“莫要聒噪,聽琴?!?
聽這語氣,居然仿佛是在訓斥孫策。
孫策覺得有些好笑,卻也選擇了緘口不言。
于是,一串清越的旋律從老者的指尖流出。
“家住蒼山外,閑過襄陽邊?;蕡D霸業空云煙,一曲作笑談。”劉表一聲長嘆,指法一變,那清靈琴音也變得如山岳般沉穩厚重,大氣恢弘。
孫策也忍不住被這琴聲所吸引了,只是好景不長,過不多久,另一陣不和諧的琴音卻傳了過來。這琴聲似風似雷,雷聲隆隆,風聲蕭蕭,黑云壓城城欲摧,便是高山,似乎都能被這勁風疾雷給攔腰轟斷!
這劉表,居然在半路換了曲子。
隨后,琴音的意境又由風雷改變為明月。月光皎潔,凈白無瑕,絲毫不受外物困擾,似乎是在說:“你孫策軍勢再強,能奈我何?”
這一曲,孫策就看到劉表擺在琴案上的香爐里,一炷香完全燒盡了。劉表這才緩緩停住了琴。
“你終于來了?!泵鎸O策,劉表此時竟顯得相當從容。似乎是在絕望之后,已經大徹大悟,看透了勝負生死和名利。
孫策點點頭:“不請自來,還望荊州莫怪?!?
“成王敗寇,天理自然。”劉表沉聲道,“技不如人,我能怪些什么?”
說著話,劉表為孫策斟上了一杯酒:“孫郎請飲?!?
孫策搖頭輕笑,并沒有碰那酒杯。
劉表看道孫策如此戒備,當即自己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之后笑道:“怎么?猛銳蓋世的孫伯符,連我老頭子一杯酒都不敢喝?閣下總不會是怕我在酒里下毒吧?!?
“外人總說我是小霸王,很多人便以為我和霸王一樣莽撞沖動,不計后果?!睂O策輕笑道,“但是我卻明白,越是接近勝利的時候,就越要小心?!?
孫策還是沒有碰那杯酒。
“喝酒的事先放到一邊,現在咱們該談談正事了。”孫策話鋒一轉,沉聲道,“劉荊州對于自己現在的處境,應該是再明白不過了吧。
事到如今,我想劉荊州應該不會再試圖做一些徒勞的抵抗了。既如此,只要劉荊州肯合作,交出荊州印信,并且發表一個聲明,說自己年事已高,主動退位,并且將荊州讓與我孫家......只要荊州能做到這些,我可以保證,絕不會傷你一根指頭。”
劉表聞言,忽然朗聲大笑起來。
孫策眉頭一皺:“荊州因何發笑?難道荊州已經做好了必死的覺悟?”
“我只是在笑......你跟我要印信也沒用啊。”劉表道,“印信根本就不在我這里。”
“什么?”孫策訝然,“你是荊州之主,印信不在你手上,又會在誰手上?”
劉表笑的越發歡暢了:“閣下......我可不是什么荊州之主啊?!?
“???”孫策的臉色驟然變了,“你不是劉表,那你是誰?”
【許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