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帶著火焰的箭矢，連破風聲都與普通的弩箭不同。這些火箭并不是重弩箭，看外觀其實和普通的弓箭完全一樣。唯一的區別只是箭頭后面纏著一圈油布，突突的冒著火苗，燒著的火苗下面，還掛了一個橘子般大小的黑布袋。

那黑布帶里面，裝的是黑油。

“奪奪奪......”

火箭紛紛釘在了沖車的鐵皮上，連重弩都穿不透的沖車，這些火箭自然也無能為力。

但是下一瞬，火箭上的黑布袋卻裝在鐵皮上摔破了，里面的黑油流出來，立刻又被箭頭上的火苗引燃了。

于是，老遠看去，整個沖車的鐵皮上都掛滿了火箭，一層火油包裹住了鐵皮開始燃燒，不多時鐵皮便被燒紅了。

如果劉協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吃一驚，并且豎起大指來稱贊蔡琿一聲“天縱名將”！

光憑這一手，蔡琿的軍事思想，就已經不是那幫只會喊打喊殺的大老粗可以比擬的了。

用黑油，也就是石油來燒沖車，這種戰術在二戰時期倒是不少見。那時候蘇聯缺少重型的反坦克火器，對付坦克都是用燃燒瓶。只要那玩意里面的混合燃料粘附在坦克的外皮上，燒上不多一會兒，要不然就是坦克殉爆，要不然就是坦克兵窒息。

如今這沖車自然是沒有殉爆的可能的，但是沖車里面可全是密封結構.....

于是，就看那燃燒的黑油冒出了滾滾濃煙，那煙雖然大部分是往天上飄的，但是只要有十分之一鉆進沖車里，就不是里面的士兵受得了的了。

果然，只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沖車大門打開，里面的士兵劇烈咳嗽著沖了出來。然而出來之后的士兵剛剛冒頭，就立刻被亂箭射殺。

饒是如此，在被煙熏死還是被射殺之間，這些士兵還是寧愿選擇后者。

“同樣是死，這些家伙還是愿意死在咱們的箭下啊。”蔡瑁笑道。

“不過也幸虧他們跑了出來，否則......他們就會體會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了。”蔡琿的笑聲卻怎么都透著一股猙獰的意味。

蔡瑁不明白蔡琿為什么這么多，凝神望去，卻見那火箭上的黑油不多時居然將那一層鐵皮燒紅了，然后.....燒化了！

沒了鐵皮之后，里面木質結構的沖車又怎么承受得住火焰的灼燒。不一會兒，大火沖天而起，十幾輛沖車全都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籠。這一刻，蔡瑁終于明白了蔡琿為什么說幸虧他們跑了出來......

那沖車里的士兵如果不被弓箭射殺，他們下一刻就會變成一個個人形火球，那當然是生不如死了。

就這樣，孫翊軍的第一波進攻慘淡收場，除了損失五千多名戰士以及十幾輛沖車之外，根本毫無建樹。

而那綿延百里的箭陣......依然屹立不倒！

“短時間內他們不會來了，派人下去收集些箭矢上來，主要是重弩箭，那東西造價不菲，可別浪費了。”取得如此戰果，蔡琿的表情卻依然是那么平和淡然，絲毫沒有勝利的興奮。

因為他知道，目前也只是打退了對方第一波攻勢而已，相信孫翊還有更厲害的招數在后面。

果然，就在兩個時辰之后，望樓上士兵急報，前線又發現了孫翊軍的部隊。

看到這第二波的進攻部隊，蔡琿終于有了一絲笑意：“哈哈哈，德珪你看，孫翊這次真的是把家底都翻出來了。”

蔡瑁舉目望去，卻皺眉道：“大哥，真虧你還笑得出。這次，孫翊拿出的可是投石車啊......”

對付連弩樓這種東西，投石車絕對是不二利器。

在戰場上修建過連弩樓以期壓制敵軍的，蔡琿并不是第一人。在蔡琿之前，還有一個袁紹。只可惜河北多平原，袁紹再怎么財大氣粗，也沒辦法像蔡琿這樣直接封路。

而曹操用來擊破袁紹連弩樓的武器，就是投石車。

連弩樓再怎么樣厲害，本質上也是木質結構，最多就是在外面圍了一層磚石而已。這東西如果被投石車砸一下，那一毀就是一整棟樓。

所以，不由得蔡瑁不擔心。

“那又如何？”蔡琿反而笑道，“德珪，我再教你一些學問。投石車的極限射程和它的杠桿長度是成正比的。也就是說，杠桿越長的投石車，理論上射程越遠。你目測一下，孫翊的投石車杠桿有多長？”

蔡瑁極目望去，半天才猶豫著道：“大概......五丈？”

“是五丈三尺。”蔡琿道，“這是最常見的規格。按照公式來算，其射程應該是五丈三尺的四十倍，也就是二百一十二丈。”

“那也就是二里地（東漢1里約等于400米）？”蔡瑁猛然反應了過來，“咱們的床子弩最大射程是三里啊，那還怕他什么！”

“對，就是這個意思。”蔡琿冷笑道，“等著看吧，他們只能推進到兩里的距離才能攻擊。等他們走到一半的時候，把弩炮點著了給我打出去，管叫他們進退兩難！”

“是！”蔡瑁興奮的大喝道，跟著蔡琿打這一仗，蔡瑁簡直覺得自己以前的仗都白打了。看蔡琿打仗，簡直是一種賞心悅目的藝術。地理、建筑、力學、算術......一切的學問，基本上都被蔡琿活學活用到了戰場之上。

這樣的人，才是真正適應戰場的人，才是天生被戰場選定的人。

這樣的人，才真正稱得上是天縱名將！

正在蔡瑁感慨時，孫翊軍的投石車已經前進到了二里之外，蔡瑁當即喝道：“點火，床子弩......放！”

“嗖嗖嗖——”

從連弩樓最頂端，無數條黑影向地面上的孫翊軍飛了過去。

孫翊軍中有眼尖的人看到這些黑影，連忙叫了起來：“是箭，敵軍又放箭了！”

“放心吧。”旁邊有人不以為然，“隔著二里地，他什么樣的箭射過來也早沒力氣了。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說強弩之末，勢不能穿.......穿，穿，穿來了！”

這人話還沒說完，那些黑影已經越來越近，這時候眾人終于看明白......

飛來的哪里是弩箭......這分明是槍！

不，就算是槍也沒這么粗的，這簡直是直接將攻城的檑木給射了過來！

一丈多長，粗如人臂，前端還呼呼的冒著火苗......

荊州兵居然將這種東西射了過來！

對于一般弓箭而言，哪怕是重箭，兩里也許真的是難以逾越的距離。但是對于這些名為“弩炮”，用床子弩發射，專門用來攻城的東西而言。

兩里，正是其最佳射程。

“哎呦——”

“呃啊......”

這些弩炮根本不用射殺任何敵人，只要飛過來往人群一砸，立刻也能砸死砸傷一大片。

但是它們最根本的目的還是......這些投石車！

“咔嚓......”

弩炮紛飛，總有一支兩支正中投石車，那本來就松散的投石車被弩炮一撞，立刻散架，之后被弩炮上的火苗一起引燃，絲毫不給孫翊軍重新組裝的機會。

看到那一架架投石機碎裂崩壞，蔡琿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呼——這就成了。這一仗，咱們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