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吧，現在用不著跟我裝了吧？”劉協一秒鐘就恢復了正常狀態，“真不是我說，你演的太不像了。”

“沒轍呀，這本來也不是我的長項。”這人輕笑一聲，言語之間哪兒還有一點兒瘋傻的痕跡？

這人又坐回了墻角，伸手指了指身邊的地面，示意劉協坐下：“你是怎么看出我在裝瘋的？”

“這很困難嗎？”劉協笑了笑，“沒人來的時候，你自己呆著跟好人一樣。但是身邊有個伴兒你就開始發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瘋給別人看的啊。

再者說，看到我隱身的那一瞬間，你還‘咦’了一聲，之后你閉著眼睛，可以靠氣息感應來確定我的位置.....這一切都說明，你的邏輯思維相當清楚。

告訴你，真正的瘋，不是見人就打，也不是說自己是什么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就行了。真正的瘋子，首先眼神不能凝聚，你要讓別人覺得你的眼是無神的，也就是說你是沒有任何思考能力的，你所說的話都是不過腦子的。

然后，講話不要有邏輯性，想到什么說什么，但是千萬別連貫起來，別人還沒想清楚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呢，你就立刻跳話題，這樣一來，就會讓別人產生一終邏輯混亂的感覺。如此，才真的像個瘋子。”

劉協看了這人一眼，心說你還沒見過真的裝瘋高手呢，當年宋江在九江府裝瘋的時候，弄了一身的糞......這招我要告訴你，你非吐了不可。

“好吧，原來裝瘋還有這么多的講究。”這人輕嘆一聲，“心服口服......這次老子認栽了，說吧，你打算怎么處置我？”

“我處置你干嗎？”劉協笑道，“我也是被抓進來的，我哪有權處置你？再者說了，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啊？”這下輪到這人吃驚了，“你，你不是馬騰派來試探我的？”

“馬騰......我倒是想找他，可是人還沒見著呢，再者說......派我來試探你，他可支使不動我。”劉協道。

“他支使不動你？”這人奇道，“那你到底是誰？”

“我乃大漢天子劉協是也！”劉協傲然一笑，自有一股凜凜威風。

但是這人聽完之后，卻嘆了口氣：“我明白了兄弟。我是裝瘋......你才是真瘋啊！”

“你也不信我。”劉協撇了撇嘴，“算了，那你就假裝當我是劉協得了。那你呢，別跟我說你還是什么太上老君啊。”

“姜冏。”這人輕嘆一聲，情緒已經有些愛答不理了，顯然他還是把劉協當成了個真瘋子。

“姜冏......”劉協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忽然，另一個名字在劉協腦海中閃電般劃過，“姜維是你什么人？”

“姜維是誰？”姜冏眨了眨眼，一臉迷茫。

“就是你兒子。”劉協道。

“我沒有兒子。”姜冏道。

“......”劉協看了看姜冏，姜冏看了看劉協。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這時劉協才終于想起來，姜維出生在公元202年，離現在還差著三年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姜冏的本事倒也真不錯，看來是虎子無犬父啊......

這時姜冏卻喃喃自語道：“姜維......這個名字倒是不錯。以后有了兒子，倒是不妨就叫姜維了。”

“行了，別糾結你兒子的問題了。”劉協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兒子還有三年才出生呢。說說吧，你是因為什么進了這監牢的？”

“因為我和馬騰的政見不同。”姜冏苦笑道，“馬騰有一個政治理念，就是讓羌人進入中原......其實這件事從大原則上來講是對的，大家生活在一片土地上，羌人漢人本就應該互幫互助，分的那么清楚有什么意義？

問題在于......馬騰讓羌人入漢，動機卻不純。他是想借此提升他在羌人中的威望，之后控制入漢的羌人，以達到他號令整個羌族，甚至割據西涼，自立一國的目的。

所以，在羌漢之間起了沖突的時候，馬騰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會偏袒羌人，打壓漢人。而很不幸的是，天水姜家，就是西涼最大的四個漢人家族之一。”

“所以，你就成了馬騰的頭號打壓目標？”劉協問道。

“是的。”姜冏道，“因為我太過顯眼了......姜家槍法獨步西涼，擅長的正是以步克騎的戰法。所以，以姜家槍法訓練出的槍兵隊，正是西涼鐵騎的克星。而我，正是姜家唯一真正掌握了軍權的武將。”

“我說你剛才的指法為什么看起來像是槍法一樣。”劉協這才點點頭，“這樣說來，馬騰估計早就將你視為眼中釘了。”

“其實馬騰早就有除掉我的打算。”姜冏道，“但是我手上是有親信士兵的，再加上天水姜家在西涼也算有些威望，所以馬騰也不敢明目張膽對我下殺手。

但是，在大漢官制序列中，馬騰是西涼太守，我只是西涼的武將。所以明面上，我是必須要聽從馬騰調令的。

如今，馬騰就給我下了這樣一道令，讓我帶領姜家槍兵做先鋒隊，前去進攻漢中，圍剿張魯......我姜家槍兵擅長的是平原戰和山地戰，但是攻城卻是短板，他這分明是借張魯的刀殺我，讓我去送死。

所以，我故意裝瘋，讓人將我抓到了這監牢之中。馬騰派醫生給我診斷過，也診斷不出結果，后來他還派人試探過，但也沒能識破。卻不想，今天讓閣下一眼看穿了。”

姜冏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劉協的臉色卻一點點的沉了下去：“居然是這樣......若不是閣下這番話，我還真不知道馬騰居然是如此狼子野心之輩。”

“是啊，馬騰的長相本就忠厚，再加上他又善于作秀，所以從外表上看，馬騰絕對是忠君愛國的良臣。”姜冏輕嘆道，“但越是這樣的人，野心也就越大。”

“這么說來，我找他辦事，十有八九要懸啊。”劉協輕嘆了一口氣。

“如果是羌人的事兒，說不定他會幫你辦。但怎么看你也是個漢人吧......”姜冏道，“你還是別指望他了。”

“不過現在看來，我不指望他，他也得找我的麻煩啊......”劉協說這話，卻聽得腳步聲響，那牢頭帶著一眾獄卒，又復來到了劉協面前。

“出來。”牢頭臉色陰沉如冰，“有人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