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張泉和法正趕到刺史府之前。
密室之內......
“哼,也罷。那就讓他再多活一夜。”張泉冷哼一聲,“那,我們走吧。”
說完這句話,張泉和法正便離開了密室。
而那給劉協送飯的人,則對著劉協一笑:“三爺,我來了。”
劉協點點頭:“如火,你在這里假扮我片刻,只要你別出聲,沒人會認出你是假的來。最晚明天,我來接你出去。”
“明白。”秦如火點了點頭,卻又道,“但是三爺,你不讓我帶任何易容的工具,究竟要怎么給我易容?”
“很簡單,你把眼睛閉上就好。”劉協說著,一只手已經向秦如火伸了過來......
......
“易容術!”法正不禁動容道,“這世間還有此等技巧?”
“當然有,全天下懂得用這招的,不過三五人而已。而這小子,正是其中之一。”相較于法正的震驚,張泉倒是立刻反應了過來。他是見過劉協假扮司馬懿的,所以對于這套易容之術,也更為熟悉。
“所以,我們前腳剛離開,這小子就假扮成給他送飯那人逃出了密室......”法正無力的道,“我自以為計劃精妙,卻不想在最核心的地方,居然早有伏兵等著......呵,簡直是失敗之極。”
“哼,哈,哈哈哈哈哈......”正在此時,張泉反而狂笑起來,“法孝直,別被這小子給唬住了!劉協不過終究還是自作聰明而已,現在,勝算依然在我們這邊。
你想想,就算他看破了我們的計策,但現在這房門之外,咱們有足足兩百名天山弟子,他一個劉協,能攔的下幾個?這其實不過是他自投羅網罷了!”
“那你就盡管送送試試啊!”答話的竟不是劉協,隨著清麗悅耳的聲音,劉協身邊,那個所謂的劉璋之兄劉瑁也霍然站了起來,“伯和身邊,還有我呢!”
“貂嬋......再多一個你又怎樣!”張泉惡狠狠的道,“等我的天山弟子解決了外圍,你們區區兩個人,又能掀起什么風波來?”
說這話,外面的廝殺卻已經漸漸弱了下來。
“嘭”的一聲,終于,一隊天山弟子沖進偏廳,來到了張泉身邊。
“泉爺,外圍已經清掃完畢。”一名天山弟子甩了甩劍刃上的血珠,對張泉低聲道。
“很好。”張泉精神一振,“來的正是時候!去,立即殺此二人!”
“明白。”這名天山弟子應了一聲。
于是,張泉就見眼前劍光一閃!
刀光,也是血光。
張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截劍尖從自己的小腹里穿了出來。
張泉驚懼的轉過頭:“你,你......”
劉協冷笑道:“張泉,天山弟子嘛,你難道忘了,我也是有的。我既然已經混了進來,難道我不會安排我的天山弟子混進刺史府的衛隊嗎?”
“原來如此......”張泉苦笑一聲,“趁我的人正在和那些普通士兵混戰的時候,你的天山弟子在混亂中加入,我的人根本不會注意到身邊多了幾十個和他們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敵人,于是就著了你的道。
而我,一直以為是我帶領的天山弟子殺了進來。實際上......你早就安排好了,這一招就是針對我的,是不是?”
“你終于想明白了。”劉協笑道,“可惜,明白的有點兒晚。對了,現在這個時間,從城外趕來支援的部隊,應該也快到了。你也許該想想,怎么和法正孟達這些人,從千軍萬馬殺出一條血路。”
“不必想了.......”張泉捂著肚子上的傷口,癱坐在了地上,“劉協......有些話,我一直想跟你說,但是......卻一直藏在心里。現在也好,終于......不用藏著了。劉協,我一度討厭你,甚至恨極了你。
我一直覺得,你我之間,能力相差無幾。而且,你還是個后來人,我跟著春華這么多年,她對我雖然關心,但大多數時候,都只是那種對于下屬的關懷罷了。但是,她對你不同。我雖然愚鈍,卻也看得出,她心里是真的有你的位置。
憑什么,你卻能得到春華的芳心暗許!我在她身邊數年的守護算是什么?出生入死又算得什么?我甚至連整個天山都交給了她,但是換來的又是什么......劉協,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會這樣?你究竟是如何讓春華對你念念不忘的?”
“我就知道,你一直想置我于死地,正是因為這個。”劉協沉聲道,“到了這個時候,我也沒必要瞞著你。司馬夫人心里有我,不是因為她喜歡我,而是因為......她從沒有得到過我。
你跟隨她的時間比我更久,你應該更能發現。她是個充滿激情,渾身魅力,又喜歡挑戰的女人。對于這位司馬夫人而言,她對身邊的男人,更像是再在進行著一場又一場的狩獵。
既然是狩獵,那么越難以征服的獵物,她的興趣自然就越大,她的心里自然就越有挑戰的欲望,越渴望征服成功時的成就感。你張泉,三招兩式就敗在了她的手中,被她輕易玩弄于股掌之間尤不自知,或者說......就算知道了,你也是甘之如飴。
對于這樣的獵物,她怎么會再感興趣呢?我卻不同,我這人做事飛揚跳脫,往往有驚人之舉,經常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所以,就給了她一陣難以控制的感覺,更讓她有一種新鮮感。然而直到最后,她也沒能讓我死心塌地,所以,她就不甘心,她越是不甘,心里就越會想起我那些和別人不同的地方,最后在你看來,就好像是她對我念念不忘一樣。
實際上,她真正無法釋懷的,不是劉協這個人,只是她心中那點兒執念罷了。她想讓我像一條狗一樣去愛她,想讓我臣服在她的腳下。只可惜,那不是愛,那是馴服。
而我,從來不喜歡被人馴服。”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張泉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卻強自掙扎著道,“哈,可笑......我還一直覺得,春華是我畢生摯愛之人,卻不想,我竟從沒有真正了解過她。像條狗一樣愛她......劉協,你說得對,我在她心里,不就是一條狗嗎?”
說著,張泉忽然從懷中取出一枚勾玉:“這是......天山之主的信物。你可以......交給貂嬋。我死之后,這剩下的兩千名天山弟子,就全交給你吧。我只有一個請求......今日之后,你與春華便是徹底決裂的局面。
她若是想辦法報復你,卻被你逼入絕境時......我求你,能放她一條生路。劉協,這是我最后的遺愿了......不要傷害......春華......”
艱難的說完最后的“春華”二字,張泉閉上眼睛,手里的勾玉也摔落在了地上。
“好,我答應你。”劉協輕嘆道。
已經沒有回應了。天山第二劍,從此進入了永恒的夢境里,再也沒有醒來。
“從大雪山上離開后,我感覺頭昏昏沉沉的,像是做了很久很久的夢。夢里的很多事都只剩下了模糊的影子,只有一個畫面我還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難得的晴天,那個站在湖光山色里,那個身穿青衫的女子,逆著陽光的淺淺笑容。”
......
“你跟著我干嗎?”
“我在看景。”
“可我不是景。”
“適才偶見你眉間淺笑,這湖光山色,皆因你一人而有了神韻。你是此間,最美的景。”
櫻花落盡瀟湘岸,又知天山少一人。
天空,忽然開始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