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蕓娘那得知的。”霍亦清知道江雨不好糊弄，便如實道：“我們這段日子一直在找能把畫卷繡好之人，找了許久也未曾找到合適的。央求了蕓娘許久，她才告知這位夫人的住處，卻也說過成與不成皆看這位夫人。”
“你們來了想必很久，我娘什么態度你們還不清楚？為何還要一直在這守著？”
江雨算算他們來問路的時間，再算一下路程，這倆人兩個時辰前便到了，也就是四個小時，在這里等了四個小時不可能沒得到答復。
霍亦清無奈道：“這位夫人的意思是等你們回來再說。”
難怪了……
江雨緊皺的眉頭松了些，對李明蘭道：“想繡么？不想的話咱就拒了，又不是沒錢。”
想到官道邊的小店人滿為患的樣子，霍亦清不禁苦笑，這還真不缺錢。
“這畫卷關系重大，否則我們也不會遲遲沒有叫人動手，而是找遍了大江南北。若是不行，怕是有國難……”以霍亦清的身份，他只能說到這里了，若是他們堅持不幫忙，他也沒辦法。
岑俞輕嘆了一聲道：“你們也別怪亦清兄苦苦相求，實在是被逼無奈。”
“這畫卷如此重要，若娘不能做出你們滿意的樣子，你們豈不是會把責任推拒在我們身上？我們只是平民老百姓罷了，你們有身后的勢力庇護，我們可沒有。”
聽完霍亦清的話，江雨更加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繡的好不好，關乎性命啊。
“不會。若是畫卷不能讓圣人滿意，我們自當領罰，絕不會透露出你們半個字。若是滿意，我們也會幫你們洗刷冤屈。你們也不想唐家世代燒瓷的手藝在這一代斷了吧？”
最后一句話戳到了痛處，三人一齊盯著他，眼神復雜。
江雨知道這手藝有多重要，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不同意倒像是她的不對。
“娘親，我會努力讀書，將來考取功名自會為家里澄清。”一直在別的屋聽著的唐景軒聞言坐不住了，跑出來認真道。
江雨讓他那軟糯的聲音逗的想笑，心里也平靜了下來。“乖，進去做功課，這里有我們，別擔心。”
唐景軒倔強的看著江雨，沒說話，卻也沒走。
“聽話。”唐云澤目光平靜的看著唐景軒。
“哦……”唐景軒這才失落的往回走，暗暗握緊了拳頭。
他一定要成為人上人，不讓別人欺負自己家，也不讓家里人被逼無奈做事！
還不知道自家軟萌的兒砸逐漸要黑化的江雨正在考慮霍亦清的話，“你怎么能保證自己的話是真的，不是在哄騙我們？要知道我們并不熟悉，或許你的家人會相信你，但我們卻是相處不多的陌生人。”
江雨把陌生人三個字咬的很重，并不打算隨便相信，他們又不傻。
霍亦清也反應過來了，這不是不想談而是不信任。“依唐夫人所言，如何才能相信我們？”
“這樣吧，簽個文書，蓋個章，再按個手印。我們盡力而為，可要是你們不滿意卻也不能怪我們，出了什么事也跟我們無關，怎么樣？”
這個條件在江雨沒有明確說出他們是陌生人的時候，確實有些苛刻。
不過，霍亦清也不是個不知道好歹的人，這么簽了以后，能讓唐家人更加放心。他也相信他們的人品，哪怕調查出來的事情讓他有點不舒服，但他只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所感受到的。
想清楚這些之后，霍亦清緊皺的眉頭松開了，答應道：“好。”
江雨知道李明蘭是想同意的，只是因為怕她不同意才拖著，要不然就會直接拒了。
別看李明蘭溫溫柔柔好像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可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只是思慮太重，有時候讓人很費解罷了。
簽好文書之后，幾人分別按了指印，這件事算是定下了。
在江雨看見霍亦清帶來的布匹之后，她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李明蘭會心動。
展現在眼前的白布很輕薄，在光下有波光閃動，很美，像虛幻。
“這是唯一一匹布，拜托了。”霍亦清的手都有些顫抖，顯然是沒說假話。
李明蘭鄭重的接了下來，“定不負所托。”
江雨也莫名的緊張了起來，“娘，這樣吧，我單獨收拾一間房出來給你，想要什么盡管說。”
“我們這有繡線，是蠶絲，很細，一般人掌控不了。但我看過唐老夫人的繡品，只有您的技法能繡。”
霍亦清找遍了會這種技法的人，可惜都沒找到，時間又來不及讓他去更多的地方尋找其他人，故而只得費盡心思找李明蘭。
聽完他的話，李明蘭頓了頓，眼神流露出一絲悲傷來，“這技法是家父所授，他已不在好些年。”
而她又沒找到合適的人學，之后發生了很多事情，也沒心思去找徒弟，故而眼下會這種技法的人只有她。
難怪了……
霍亦清像是想到了什么，“敢問唐老夫人，令尊名諱可是李長垣？”
“正是家父。”李明蘭微垂著眸道。
岑俞愣了愣，李長垣啊！那個以一幅百花齊放圖可以假亂真享譽盛名，最后卻不知去了哪里，他的女兒竟然嫁給了一向有瓷王之稱的唐家三爺。
只可惜……
霍亦清同樣覺得造化弄人，“多謝唐老夫人了。”
“客氣。”
等霍亦清和岑俞走了之后，江雨眼巴巴的瞅著李明蘭，那小狗狗似的眼神讓李明蘭陰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淺笑著屈指敲了下江雨的額頭，“在想什么呢？”
“不是，突然感覺娘好厲害。”江雨說的很真誠。
李明蘭失笑道：“哪有，糊口的玩意兒罷了。”
“嘿嘿，反正很厲害。哎，娘啊，你以后若是有時間找個小徒弟吧？這么厲害的技法失傳的話，我覺著很可惜。”
江雨聽說過不少傳統技法失傳的事情，那時候沒啥很特別的感覺，只覺得有些惋惜，如今家里兩個都是技法的傳人，她有點壓力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