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蘭輕嘆了一口氣，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唐景軒的腦袋瓜，“許是有事，昨日不就去了山里么？”
“她沒跟我們說。”唐景軒記得真真的，昨天去山里跟他們交代了，這回肯定不是去做什么好事。
李明蘭啞口無言，沉默半晌后道：“等她回來再問問。”
唐景軒賭氣道：“我才不要問。”說完又跑出去了。
李明蘭抿了抿唇，繼續繡花。趁著身體好多賺點錢，誰知道江雨會不會反復？
到了河邊，江雨傻眼了，這里的魚也忒好捉了吧？而且又肥又大。為什么沒人捉呢？魚多好吃。
捉了兩條大鯽魚后，江雨聽到一個男聲道：“你在做什么？”
“啊？”那是個不認識的男人，江雨看了看竹簍里的大鯽魚，問：“這河是你家的？”
男人搖頭，“不是，那魚不好吃，刺多會卡死人，我勸你不要給孩子吃。”江雨吃不吃無所謂，可她家里還有倆孩子吶。
聽完男人的話，江雨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這里的人恐怕不會做魚。想到那些菜基本上用來煮，她覺得自己真相了。哪怕繁體字變成簡體字，這個時代也沒有她想象中那么發達。
“謝謝提醒，我知道了。”江雨咧嘴一笑，鯽魚用來煮湯最好喝，要是再放點嫩豆腐下去，簡直是人間美味。難怪她捉魚的時候，魚都不怎么動彈，這里的人不吃，魚就會多，沒有特別明顯的天敵的話，水草又足夠多，這群魚早就吃傻了。
男人見她還是一意孤行，搖搖頭不再多說。但他至少肯定了一件事，媳婦說江雨變了的事情是真的，要以前早就幾句話罵過來了，哪還會道謝？
背著魚喜滋滋的回家，江雨終于發現了商機，找個酒樓飯館把做法賣出去，最起碼也能賺幾兩銀子吧？
因為太高興，江雨一邊走一邊哼著小曲兒，還時不時唱兩句：“我有一只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剛到家門口，她就看見唐景軒雙手撐著下巴看院子里的雞，見她回來跑過去質問：“你去哪里了？”
江雨心情好，也沒在意唐景軒有些沖的語氣，笑嘻嘻的在他臉上啵了一下，拉著他兩只手轉圈圈，“我捉到了好吃噠~”
被迫轉圈圈的唐景軒臉蛋紅紅的問：“什么好吃的？”
“喏，你看。”江雨停下來給他看簍子里的大鯽魚。
唐景軒：“……”
瞅著人這么高興的模樣，他真的不想說這個煮起來真的很難吃。
“不要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我啦，相信我沒錯的，中午吃飯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江雨蹦跶著去廚房拿菜刀殺魚。
院子里削木頭的唐云澤在江雨一進門的時候就看了過來，瞧見人拉著兒子幼稚的轉圈圈時，嘴角抽了抽。他還以為江雨在聽到兒子的質問后，會回一句小孩子管那么多作甚，結果……果真是把腦子給摔壞了吧？那魚也是能吃的？換成其他的魚還能吃幾塊肉，可江雨捉的那個偏偏魚刺是最多的。
搖搖頭，唐云澤不再看她，隨便怎么折騰吧，煮出來咬咬牙也是能吃下去的。
唐景軒就跟在江雨身后，看著她把大魚捉了出來，一刀背下去魚就不動彈了，再剖開肚子……
魚不是洗洗直接丟油鍋里的么？唐景軒覺得，江雨或許真的能把魚做好吃。
把里面的腸子什么的弄出去，江雨舀水洗了洗又放在砧板上剃魚鱗。
“那個不能吃么？”唐景軒沒忍住問了句。
“魚鱗不好吃，吃多了應該也不好。”江雨從沒見過吃魚鱗的……呃，或許他們是把魚鱗一起吃的？難怪說不好吃，這怎么會好吃？
把兩條魚處理好放在木盆里，江雨回去換鞋子，之前下水捉魚把襪子弄濕了，回來一時太高興忘了這茬。
換好鞋襪出來，江雨發現唐景軒還在盯著木盆里的魚，皺著小臉的模樣十分可愛，再養白胖些就更可愛了。
時間還早的樣子，江雨看著唐云澤手里的東西有些奇怪，“這是什么？”
“木頭。”
江雨黑著臉道：“我問你用木頭要做什么。”木頭她當然認識，又不瞎。
“圈地。”唐云澤言簡意賅。
“行吧。”聊天真沒勁，江雨翻了個白眼打算把蘑菇給選好。
等江雨搬了凳子坐好在竹籃里挑蘑菇時，唐景軒湊了過來說：“里面有的菌子有毒。”
“我不認識，你選給我看看。”江雨無比慶幸唐景軒不跟唐云澤似的沉默寡言，聊天氣死人，好好教一下，什么反派都是空話，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唐景軒選了一個菌子出來說：“這個就是有毒的，它跟另外一種可以吃的菌子很像，但不能吃。”
江雨一個勁的點頭，“嗯嗯，小軒懂的真多。”
唐景軒讓她夸了幾句臉更紅了，“是爹爹教我的。”
唐云澤豎起耳朵聽，江雨哼了一聲道：“活那么多年知道也很正常。”
“那你怎么不知道？”唐景軒歪著頭疑惑的問。
江雨理直氣壯：“因為我比他小。”
唐云澤：“……”他還是接著削木頭好了。
“是這樣的嗎？”唐景軒明顯不怎么信，可又無法反駁。
為了不教壞小孩子，江雨望天道：“重要原因之一吧。”
好吧，唐景軒選擇相信，把竹籃里的毒菌子全部挑了出來，記起昨晚看見的黑漆漆的東西，他說：“那個黑不溜秋的東西你吃了么？”
“什么？”江雨一時沒反應過來，唐景軒又形容了一下后，她才恍然大悟，“是木耳嗎？當然能吃，你們昨晚沒吃么？味道不錯的。”
吃完這么久還沒出事，應該是真的能吃。唐景軒板著小臉語氣嚴肅：“不認識的東西怎么可以吃？爹爹都不認識的。”
“我認識呀。”
“可是毒菌子你都認不出來，爹爹認識。你認識的東西爹爹怎么可能不認識？”
看著唐景軒這么認真的模樣，江雨大笑了起來，揉著人的臉頰道：“你怎么可以這么可愛？”
唐景軒耳朵尖泛紅，小聲道：“我說的是實話。”
“我比你爹聰明唄。”江雨俏皮的對他眨巴眨巴眼，若是臉上沒那些紅痘痘，還是很好看的。
唐景軒也不在乎，一本正經的反駁：“不可能。”
江雨語氣泛酸道：“你都不相信我，嚶嚶嚶，我的心好痛，好難過啊~”
唐景軒還是頭一回聽到江雨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仿佛自己做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情，莫名慌張，焦急道：“不是的……”
“噗……好了，不逗你了。”江雨正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勢，我不會選毒菌子，可我會做菌子，你不會。但是我可以學，你也可以學，比較誰聰明誰蠢，沒什么意義。”
唐景軒似懂非懂的點頭，這好像還是江雨第一次教他道理。
“乖，等你去學堂了，夫子也會教你的。”江雨說到這頓了下，忽然記起孩子的教育問題，總不能讓她兒子當睜眼瞎吧？轉念一想，現在才五歲，還好還來得及。
“我可以去學堂嘛？”唐景軒眼睛放光滿是期待。
唐云澤也停下了動作，他確實是想送孩子去學堂的。以前有空的時候每天晚上教一個字，他知道兒子想讀書，但從來不說去學堂，因為知道家里沒錢，乖巧的讓人心疼。
“當然可以，我都能認字，明年送你們去學堂，明天買些啟蒙書回來，先教你們認認字。”這個錢是不能省的，哪怕吃的苦一點，也不能窮教育，會認字寫字的話在這個朝代也比較受人尊敬。
唐景軒目光灼灼，無比期盼明天的到來。而唐云澤則是驚訝江雨說的“你們”，這是把小非也算在里頭了？
江雨心疼的摸摸唐景軒的臉頰，在她那個時代有爹媽的大部分會選擇讓孩子讀書，哪怕是孤兒院都能上學認字，真是個小可憐。其實仔細看看，唐景軒的眼睛很像她，嘴唇和鼻子像唐云澤。
江雨終于正視了一件事——這是她兒砸啊……
不想那么多，江雨深吸一口氣去做魚，中午還要吃一頓好的補補身子。
唐云非一直在房間里玩木頭，這個游戲他能玩一整天，有時候小侄子會過來跟他一起玩，但大多數是他自己玩。嗅到香味兒后，他知道那個不再打罵他們的嫂嫂又在做好吃的，唐云非這才起身出門。
香味兒散發出來后，唐景軒震驚的盯著鍋，吞了吞口水。
削好木頭的唐云澤剛把東西收進屋里，出來就聞到了香味兒，他有些懷疑自己進去的這段時間江雨換了一鍋菜。
見兒砸那小饞樣，江雨笑道：“等湯變成奶白色，飯前喝一碗，那才叫做舒坦。”
“嗯嗯。”唐景軒眼巴巴的盯著鍋。
“嫂嫂，小軒，非兒餓。”唐云非癟了癟嘴摸著肚皮。
唐景軒安慰小叔說：“一會就能喝湯了。”
“好。”
于是，等在鍋前的人多了一個，一起盯著。
在屋子里繡花的李明蘭自然也聞到了香味，她有些奇怪這做的什么東西，怪香的。
鯽魚湯出鍋，江雨首先給倆孩子各舀了一碗，再給唐云澤一碗，讓他端去給李明蘭，最后舀兩碗在桌上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