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跟班倒是比他順眼,橫眉立目的,咧嘴一笑,露出一顆金牙,耀人眼目,手中拎著一個黑皮箱子,不用問,裝的不會是報紙。
陸顯看到張子歌的造型,有些郁悶,看起來張老大是覺得自己太帥,只想把自己往丑里打扮,只不過就算如此,自己怎么看,怎么都覺得,張老大渾身散發著王霸之氣呢?
陸顯對于此行,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把握,他總有個不詳地預兆,當然,其余兩人也都是如此,他們實在心中有些沒底。
但是昨天在五星級大飯店睡了一晚,奢華尊貴的有如在云端一般,卻也覺得,就算明天死了,這輩子也是值了。
心中惴惴的四下張望,有如才過門的小媳婦一樣,張子歌咳嗽了一聲,陸顯聽到耳邊,這才挺直了腰板,顧盼自雄起來。
“我說過多少次了,你來到這里,就是大爺,怎么總是猥猥瑣瑣的。”張子歌兩撇山羊胡子,鬢角不知道摸了點什么,有些灰白,看起來三十出頭不到五十的樣子。
他這套裝扮,有著二十歲的囂張,三十歲的容貌,四十歲的談吐,五十歲的頭發,加到一起,估計就算七老八十的老頭子都不如他討厭。
“那不是當孫子當習慣了……”陸顯呲著金牙,有些膽怯,一直懷疑自己提的箱子是炸彈,這次是來殺身成仁的。
“張先生,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我們來這里到底是干嘛?你昨天和秀峰、陳翔說了那么久,說了些什么東西?”
“不關你的事。”張子歌給了他一個簡單明了的回答,沒有告訴他箱子里面是什么,卻從箱子里面掏出了兩沓美元,遞給了陸顯:“去換籌碼。”
“我去?”陸顯指著自己的鼻子,有些膽怯和無奈。他害怕情有可原,別看他五大三粗的,但是到了這種場合,還是忍不住的打怵,因為這是個他完全陌生的環境。
人在陌生的環境里,總是會產生出一絲怯弱。
“當然是你去,難道是我?”
“可是我不會。”
“你沒有長嘴嗎?”張子歌嘴上叼著雪茄,看起來這招好像是山西而來的煤老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土豪一樣。
“其實嘴都不用,看到那個窗口沒有。”張子歌指著一個窗口,說道:“就是那里,你丟錢進去,就會有籌碼自動出來,你丟籌碼進去,就會有錢出來。”
“就這么簡單?”陸顯問道。
“當然,不然你以為有多復雜?”張子歌淡淡的說道:“你要知道,來到這里賭錢的,比你還沒有文化的要多得多,太復雜了,反倒把人拒之門外,賭客是來賭的,可不是千里迢迢來當會計的。”
張子歌覺得陸顯孺子可教,所以放心的讓他去換籌碼,可是等到他換回籌碼的時候,卻是忍不住的想一腳把他給踹出去。
陸顯捧著一堆小額的籌碼,興致勃勃的走了過來,自然引起無數人的側目,他沒有注意到那是什么表情,多半是艷羨吧。
“張先生,你的兩萬美金,換來好多呢。”
張子歌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他,郁悶道:“你換這么多小額籌碼干什么,打老虎機嗎?”
“那個……這不是多嗎?”陸顯張嘴沒有好話:“其實張先生,十賭九輸的,我們換多一些,輸的慢一些。”
用力的拍了拍陸顯的肩頭,張子歌只是說了一句:“陸顯,謝謝你。”
陸顯興奮的滿臉紅光,道:“張先生,你和我客氣什么,咱兩誰跟誰呀,你一句話,我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的。”
張子歌很想把這個小子打成個豬頭三,低頭看了一下時間,皺了下眉頭,說道:“我們來的有些早了。”
做賊一樣的望了下四周,陸顯壓低了聲音,說道:“張先生,秀峰和陳翔干什么去了?”
“我怎么知道?”張子歌有些無奈,說道:“我給了他們六十萬美金,他們攜款潛逃了也說不定。”
“六十萬?”陸顯吃驚的差點吃下了舌頭,只不過張子歌已經向賭場的老虎機專區走了過去。
任何一家賭場中,老虎機無疑都是最流行的,也是最大眾化的一種博彩游戲。
第一,投注較小,第二,操作簡單。
有運氣好的,萬一壓中了高賠率,沒準還能夠小賺一筆,實在是老少皆宜的賭博方式。
只不過老少皆宜,陸顯竟然也不會,他只是看到張子歌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然后把一堆籌碼往身邊一放,就開始往投幣口塞籌碼,進進出出的循環個不停。
張子歌拍到手掌有些發酸的時候,才想起有個陸顯在旁邊看著,嘆息一口氣,站了起來,說道:“你來。”
“張先生,我不會。”
“我教你。”
張子歌有些無奈,又有些無聊,這個老虎機毫無技巧可言,純粹是運氣的成分,他本來想到這里來大賭一場的,卻沒有想到,一來就開始做起了體力活。
“我會輸。”陸顯訕訕道:“你的錢,我輸多了不好。”
“我就是讓你輸。”張子歌望著足足有一千美元的小籌碼,有些皺眉,大略的給陸顯講了下規則。
這個游戲實在不復雜,陸顯雖然說不上多聰明,但是也不能算笨,很快的就已經玩的津津有味。
張子歌卻是已經叼著雪茄煙走了出去。
出了賭場后,張子歌看了一下時間,陳翔和安秀峰應該早就到了,不知道為什么現在還沒有蹤影,難道真的攜款潛逃?
張子歌搖搖頭,苦笑了一下,好像全然沒有放在心上,等到走到了門外的時候,才看到匆忙趕過來的陳翔和安秀峰兩人,滿頭大汗的,不由皺了下眉頭。
兩人看到了張子歌,和他閃到了一個角落,陳翔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張……張先生……”
“被打劫了?”張子歌忍不住的問道。看到安秀峰手中倒是有個皮箱子,并不像出意外的樣子。
“不是……不是……他奶奶的,這個地方不好找……”陳翔終于順過氣來,說道:“你和顯哥出門后,我們按照你的吩咐,等了半個小時才出酒店,然后到處找公交站牌,準備坐公車……”
“等等……”張子歌差點想一把掐死陳翔,他什么事情都交待的一清二楚了,就這點沒有吩咐到。
“你們兩個拿著六十萬美金,坐公交車來的?”
安秀峰也連連點頭,說道:“是呀,不就是為了給張先生你省點兒錢?”
“給張先生省點錢當然不是目的,關鍵是張先生沒有給坐出租車的錢。”陳翔小聲補充了一句。
張子歌終于明白了,自己真是碰到三個兢兢業業,勤儉持家的好跟班,看來以后任何計劃,這點特質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
“坐公車,坐錯了方向,然后又坐出租車回來的,本來想省一些,反倒陪了兩倍的路費。”陳翔一句話讓張子歌忍不住的有些失語,又想一頭撞死才好。
看到張子歌想要殺人的表情,安秀峰趕緊轉移了張子歌的注意力:“張先生,計劃還執行不?”
“為什么不呢?”張子歌差點哭了出來,說道:“兩位老大,我昨天和你們說了三遍的,你們都還記得吧?”
“都記得,都記得……”陳翔連連點頭回應:“不就是莊家……”
“記得就行了。”張子歌伸手掩住了陳翔的嘴,四下望了一眼,郁悶道:“拜托,老大,你嘴上有個把門的行不行??”
“那我們先進去?”安秀峰倒還算鎮靜,說道:“換了籌碼,然后就按計劃行事?”
“去吧,去吧……”張子歌向他們揮揮手,道:“你們記住,這次如果砸了,就沒有下次的,到時你們隨便找個什么東西撞死就行,不要在來我面前添堵了。”
掐別人脖子一樣的掐著雪茄煙,張子歌又重重的吸了兩口,這才平穩了一下要抓狂的心情,走回到賭場,還沒有來到老虎機前,就看到一堆人圍在陸顯呆的那個地方,已經水泄不通。
張子歌心中一凜,以為陸顯輸的口吐白沫,正在被人人工搶救,等到擠進去一看,張子歌差點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他走的時候。記得籌碼是一堆小山,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等到回來的時候,籌碼變成了三座大山。
陸顯的確口吐白沫,但是卻雙目放光,誰都知道他沒有暈,他一只手抽筋一樣的添加籌碼,噼里啪啦的一陣拍,然后繼續添籌碼,押注。
不到半分鐘的功夫,老虎機也開始抽筋一樣的往外面吐幣,嘩啦啦,嘩啦啦的,讓張子歌誤會這臺機器已經壞掉,旁邊卻有個人興高采烈叫了起來:“又中了……又中了……他奶奶的,連中三次獎池了……真他媽神了!!”
張子歌只想叫聲真主阿拉,沒有想到自己這個賭神,竟然玩不過這個新嫩,這小子竟然中了獎池?
玩老虎機一美元中了百倍其實算不了什么,因為老虎機賭注畢竟不大,輸贏在張子歌眼中,實在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