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暗衛也不能把著火的架子踢到別人那里，只能拽著林顏趕緊避過，那燈架子陡然一摔，就把林顏和暗衛隔了開。

人實在太多了，縱然不多，也實在是太亂了。

林顏被燈架子隔開，竄起的火焰險些燎中她的衣裙，再回頭看，她們的馬車停放的地方，火已經把邊上的房子都燒著了。

“夫人！”趙榮身上正好是濕的，冒火到林顏的身邊，兩個人被人群擠著往前走，暗衛則被人流帶著到了逆方向。

“還好把長寧先送了回去。”到這種時候了，林顏反而覺得慌亂也沒有用了，對趙榮道：“往河邊走，御林軍到了之后就會救火的。”

趙榮拼命撥開人群，兩個人本意是在河邊避火，誰知人群不知怎么又是一陣騷動，林顏前面一位大漢腳步一退，就把林顏給撞下了河。

河水沒過頭頂的時候，林顏還沒反應過來。趙榮也被撞下了河，嗆了兩口水，立馬就在水里找林顏，一雙手卻比他更快。

鄒原帶著邊城營的布防軍來救火，來到岸邊取水，就看見林顏掉進了河里，他心里一緊，身體比腦子，立馬下河撈人，把林顏托至岸邊。

林顏吐著嘴里的水，咳嗽不止，“咳咳，鄒原，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守城門嗎？”

鄒原爬上岸，頭盔都沒來得及摘，倒出一頭盔的水，眼睛看向林顏，他總是覺得眼前這女子熟悉的很，絲毫沒覺得她問的話有問題，答道：“城中失火，我來救火。”

“你來的正好，有一隊叛軍帶著一個女子正逃向城門，肯定是太子府里的人，抓住太子就知道太子在哪了。”林顏顧不上自己成了落湯雞，一邊發抖一邊說。

副官不用吩咐，已經吩咐人去截住那隊叛軍，轉頭打水道：“大人，咱們人手不夠了。”

“先控制住百姓，只要百姓冷靜下來，就可以自發救火。”林顏拽住鄒原。

鄒原沒有遲疑，看見一邊掛著叫賣的銅鑼，立馬取下飛身上高處，“咚”地一聲敲響。

“不要跑！聽我說，城門危急，我們要回去打叛軍，你們冷靜下來，先救火！”

這或許是鄒原第一次這么大聲地在眾人面前講話了，林顏回想他從前沉默的樣子，覺得很欣慰，不管過程如何，她遇見的這些朋友，似乎都在成長。

鄒原重復著敲鑼，人群總算稍顯冷靜，暗衛總算可以從遠處過來，立即以身作則，取過水桶滅火，趙榮也拿起一旁攤子上買的木桶，加入了滅火的隊伍。

漸漸地，人才不再混亂，齊心一力運水滅火，鄒原見狀丟了銅鑼，帶著副官和士兵，言簡意賅道：“走！”

鄒原騎馬離去，片刻后轉頭看了林顏一眼。

林顏衣裙全濕，好在周圍起火，不至于太冷，鄒原轉頭去，突然問副官，道：“我以前是不是見過她？”

副官差點沒聽見，答道：“定然是見過的，這位夫人乃是當朝一品誥命，祁太傅的夫人。‘

鄒原愣了愣，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最后什么都沒說，直奔城門。

于此同時，宮內，祁風正和幾位老臣周旋，他實在是對這些老迂腐沒有辦法了，道：“城外危急，各位大人在宮中守衛諸君，我出宮外應對叛軍。”

“不行！”刑部尚書第一個不答應，道：“你是皇上親口所受封的協政大臣，若是出了什么事，儲君當如何？你理應在宮中靜待城內消息。”

禮部尚書嘴唇動了兩下，道：“若是城中失守，協政大臣應該護送儲君離開京城，到北方另立新都。”

祁風冰冷的目光看了過來，“若是城中失守，諸君就是大越百年來皇室的恥辱，另立新都這樣的話，大人也能說的出口？我祁風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是京城失守，我與京城共存亡。”

祁風的目光看向了一直呆滯的三皇子，然后道：“臣向諸君承諾，京城絕不會失守。”他說完轉身離去，背影決絕。

留下的老臣面面相覷，都覺得臉上燒得慌，而三皇子卻好像被什么點醒一般，慢慢爬了起來，走到長公主身邊，道：“姑母，把后宮中人都叫到一起吧？我怕有人趁機作亂。”

長公主看向三皇子，目光沉靜，過了一會，道：“殿下，你現在應該自稱孤，殿下乃是諸君，想做什么，只管吩咐。”

三皇子的眼里映著龍床前跳躍的燈火，有什么東西悄然改變。

“京城如何？”祁風到了宮門口，寧來正指揮御前侍衛鎮守宮門。

“稟大人，我們人數占劣勢，裴統領抵過了一波進攻，此刻前方正歇戰。”寧來覺得情況不容樂觀，道：“不過六州軍已經迅速會和，天亮之前，城門定會被攻破。”

“連州軍和戍邊軍呢？”祁風看著城中有火勢起，臉色一沉。

寧來道：“按照昨日來信，天亮之后連州軍就可以支援南城門，戍邊軍隨后也會趕來，可是我們恐怕堅持不到天亮了。”

“不，太子還在城中，只要找到太子，敵軍不敢輕舉妄動。”祁風轉過頭看向寧來的眼睛，道：“寧浩成不見了，他十有八九會和太子會和，我們得找到他。”

寧來的臉色在夜色中蒼白了一瞬，他抿了抿嘴唇，道：“寧府的書房，有一條暗道，出去之后，能到的最近的地方城內的昭和寺。”

昭和寺是前朝國寺，大越朝之時就被荒廢了，先帝在時，這廟是用來求姻緣的，香火并不旺，因為較為偏僻。

太子勢弱，除了太子府的衛兵手下沒有親兵，城破之前他只能在城中藏匿，只要城破他就是新帝。

太子正躲在昭和寺中，偽裝成小沙彌的太監是皇后宮中的貼身太監，匆匆忙忙走進來，道：“探子來報，說宋小姐帶著太子府留下的衛兵往城外去了。”

“什么？”太子差點跳起來，道：“她懷著龍胎，怎么不在太子府呆著，即便祁風派人搜查太子府，也不敢拿有孕的她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