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城半晌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嘶啞道：“你們想知道什么？你們不是都猜到了嗎？祁太傅，你從進這鎮子的第一天起就在和總督作對，我不信，你會相信總督上呈的折子，你們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他話語一頓，道：“不對，你們不是從連州一路過來的？在連州之前你們就和南疆人交過手？”

祁風道：“你知道凌舒嗎？”

許城面色一僵，就聽祁風道：“在鄭堯山的折子送到京城后，我也派人把凌舒送到了京城，凌舒的父親，東和知府凌慎，你應該不陌生吧？我一直很好奇，鄭堯山和凌慎究竟有多大仇，竟然連蝗災都不愿意支援，直到我進了總督府。”

祁風看向那個婆子，那個婆子嚇得一直在發抖，不敢說一句話。

“總督夫人沒有自己的孩子，是因為鄭堯山懷疑她與凌慎有私情。我聽說凌家，鄭家和你們許家多年前就是世交，這其中緣由，許副將應該很清楚吧？”

祁風在鄭家的書房待了那么些天，也不是白待的，書房里一些不起眼的信件里，也會有意想不到的消息。

林顏被刺前一天，鄭碧心和鄭月華來書房之后，因為兩人十分聒噪，反而使鄭堯山降低了警戒心，祁風走后，就在書架上順走了一些信件，可巧就是鄭堯山和凌慎之間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鄭堯山為了情敵不肯救助東和百姓，聽起來既荒唐又可笑，只可憐東和的百姓，無辜遭此難。

“鄭堯山是怎么時候勾結南疆人的？”祁風冷冷的目光看過來，道：“我奉勸你識趣些，你既然落到我手里，無論你最后有沒有交代出鄭堯山的罪行，你都不可能再回到鄭堯山的身邊，這個待罪立功的機會，就看你想不想抓住了?！?

許城好久都沒說話，祁風讓人把那婆子帶下去看來，讓人活著，以后說不定還有用處。聽到這話，許城抬起頭，問道：“難道你還想對付總督夫人？”

祁風有一刻眼神十分凌厲，道：“總督夫人意圖謀害內子，我不是對付她，我只是以牙還牙?！?

許城的冷汗從背后滲出，問道：“我真的還能戴罪立功嗎？叛國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祁風直白地說：“至少你的九族可以保住?！?

許城默然，隨后說到：“鄭堯山早和南疆人有盟約，要南疆人替他兜下蝗災不治的罪行，他會把東和南部給南疆人?！?

“鄭堯山怎么可能有資格割地？”于忱站了起來。

“鄭堯山說了，天高皇帝遠，只要他攻打東和之時不盡全力，東和南部久攻不下，朝廷就會放棄這塊地方。他說了，我們大越自古就是這個德行，西北丟到的十三鎮，到現在都沒有收回，而朝廷早已經不聞不問了?！痹S城道。

這次周昶戍邊，就是要去西北十三鎮的邊界處，多年前西域人攻克了這片土地，大越朝一直未能收復，近些年，西域人又有了要再往東進駐的跡象。

“但是皇上下令，如果東和收復不了，鄭堯山也活不下來?！逼铒L道：“所以鄭堯山陣前叛變，反而支援我們?！?

許城點點頭，接著說：“他已經決定好了，要聯合你們殲滅連州軍，但是在此之前要先弄到一筆糧食給赤融，赤融已經民不聊生了?！?

鄭堯山向皇上說自己是治理蝗災也沒能及時處置東和一事，但只要祁風踏入赤融的境地，就會知道赤融根本還在鬧饑荒，鄭堯山于是想借助大軍開拔，找連州要一筆糧食，等到進入東和，再把南疆人掠奪的糧食填進越嶺的糧食庫，這樣朝廷就查不出紕漏。

“誰知道總督夫人那么蠢，我提議可以給你送女兒家獲得你的支持，總督夫人就迫不及待把自己的庶女全推出來，還因為你不肯就覺得被下了面子，想趕你們出去，結果反而把鄭堯山逼到了絕路上。”許城嗤笑。

“你說的這些只是你的說辭，有鄭堯山和南疆人接觸的信件嗎？”祁風不為所動。

“有?！痹S城目光陰沉，道：“我家里的暗室里，有鄭堯山接觸南疆人的時候互通的信件，當時我向他透露過想要求娶碧心，他三言兩語給我打發了，我就留了證據，想以后要挾他把碧心嫁給我?！?

祁風沒說話，許城對鄭碧心或許有真心，但真心還不夠。

“你們已經撕破臉了，鄭堯山馬上就會和南疆人再次合作，他已經瘋了，是真的要叛國！”許城激動起來，道：“你們此時已經封鎖越嶺，否則越嶺和東和聯手，危險的就是連州！”

于忱面色難看，祁風對許城的恐嚇并不在意，只道：“打敗鄭堯山之后，如果你家的暗室里沒有你說的信件，你的九族就要小心了?！?

祁風離開了審問室，對于忱說：“你不用相信許城的話，南疆人十分記仇，他們不會和背叛自己的人再次合作，今天俘獲的那些南疆人，讓那個會說南疆話的士兵去審，最好能審出南疆人的下一步動作?！?

于忱點頭，道：“岳丈的家書已到，說糧草會改道送到鎮上來?！?

“辛苦謝大人，也叫他做好閩南全面失守，連州直面南疆軍隊的準備。”提到這個，兩人都是面色凝重。

天色晚了，祁風回房的時候，飯菜已經布好了。許是昏迷的時候睡多了，林顏此時精神倒是好，看到他回來，一笑，道：“正好你回來了，胡湘真的膽子大了，不讓我吃那些有味道的菜，你看看。“

林顏把自己裝著粥的碗往前一推，不滿道：“這白粥，連道小菜也不給我配，這怎么吃得下？”

胡湘在一旁笑，道：“大夫說了，未免傷口感染，這幾天林姐你要吃的清淡些，這些菜，你只能看著，就當下飯了?！?

林顏只能搖頭嘆氣，祁風原本還因為正事心情有些凝重，被她倆一唱一和的，鬧得差點笑出來。

胡湘是個有眼力勁的，立馬退出房間，留夫妻二人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