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堰看向角落里還被掐著下巴的林顏，一張臉從未有過的陰沉，眼中如寒刀上的冰霜：“你在這里干什么？”

他的眼神慢慢移向裴語柔，語氣不像疑問反而像一種質問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他雖然在政事上手段強硬但離了朝堂他向來是溫和平淡的，極少會顯露出這么有壓迫感的一面，不止讓林顏有些驚訝也讓原本驚慌的裴語柔被壓迫得話都說不出來。

裴堰拔出身旁侍衛的佩刀，猝不及防的往林顏的方向甩去，林顏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連驚呼都來不及喊出聲。

掐住林顏下巴的侍衛忽然痛呼一聲撤開了手，林顏的下巴上一松，她深吸了口氣，無言的望向裴堰，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

裴堰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奇怪，像是在確認什么又好像很難過但又感覺有些激動，總之好幾種強烈的情緒蓄在同一個眼神中讓她覺得有點說不出的怪異。

裴語柔終于受不了這種壓迫的感覺，小心翼翼開口道：“大哥，你怎么來了……”

她雖然一向被疼愛，但是裴堰不像裴弘盛，裴弘盛即使再生氣也會手下留情，裴堰雖然從未對她發過火但裴語柔卻不敢說她闖任何禍她這位大哥都會手下留情。

裴堰將視線從林顏身上轉開，靜默須臾像是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些情緒，轉過頭眼中又只剩一片寒霜：“我怎么來了？我倒想問問你在做什么？”

他眉間一冷整個人便變得凜冽起來，眼中的寒光似乎要將裴語柔切割開，裴語柔不自覺的后退了一步，不敢說實話更不敢騙他：“我……我只是，來，來拿點東西……”

她越退越后就好像裴堰是個洪水猛獸，裴堰不肯饒過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拽了回來，一直拽到林顏的面前。

林顏的下巴還有些余疼，看著現在瞬間變成一個鵪鶉的裴語柔，神色冷漠。

裴堰把裴語柔拉過來之立刻收回了手，視線落在林顏發紅的下巴上，停留片刻，他的手指不自覺的撫了上去：“疼得厲害么？”

林顏原本正盯著裴語柔，忽然間下巴上一道微涼的觸感，她瞳孔驟然睜大怔了怔，許久之后才反應過來躲開裴堰的觸碰。

就連被嚇壞了的裴語柔都不自覺的抬頭看向裴堰，先是疑惑不敢置信，但最后只剩滿滿嫉恨。

裴堰被她躲開也不介意，白皙修長的手指沒再碰到她，懸空動了動像是隔空在安撫她：“沒事了，別怕，等會兒我帶你去看傷。”

林顏眉頭緊皺，不清楚他為何忽然對自己的態度有這么大的轉變，但今天經歷的這些讓她對這兩個莫名其妙的裴家人很是不滿。

她冷聲道：“看傷我自己會去，但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裴大公子，我感激你即使趕到，但是這并不影響我要向裴語柔討回公道。”

“不影響。”裴堰的語氣柔和了些，“她確實應該受到懲罰，我不會攔你也沒想攔你。”

林顏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嚴肅道：“裴堰，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你的妹妹，今天差點殺了我。”

“我沒有！”裴語柔急著向裴堰解釋，“我沒想殺她，不過是想毀她的臉而已。”

裴堰冷聲道：“閉嘴！”

裴語柔被他一怔，狠狠咬著下嘴唇沒敢再吭聲，裴堰轉向林顏，眼神總算恢復了往日的平淡溫和，他道：“這件事是她的錯，不知道你想怎么懲罰她才解氣？”

林顏揉了揉下巴，一臉嚴肅道：“怎么懲罰她我想陛下自有公斷，我說了不算。”

言外之意就是要鬧到皇帝那里去了，林顏一臉嚴肅的看著他，絲毫沒有會網開一面的意思。

裴堰不意外也沒有為難，只是平鋪直述的說道：“我并非要為了裴家勸你不要鬧到陛下那里去，只是坦言告訴你，鬧到陛下那里去為她求情的人將不計其數，再者你并沒有受傷，她得到的責罰最多不過禁足罰跪而已。”

林顏冷笑道：“所以你是想私了？”

若是鬧到皇帝那里去是禁足罰跪那私了不就是賠償錢財了？林顏平心而論，她現在的怒氣即使看到裴語柔當場抹了脖子也無動于衷。

裴堰道：“我確實想私了，一是為了裴家名聲，二是由我來罰她會讓你比較解氣。”

林顏心頭浮現一絲可笑：“由你罰她會比較解氣？怎么罰？罰她一個月不出門？”

裴堰凝視著她，眼中平靜溫和：“可以。”

林顏冷聲冷氣的哼笑一聲，還沒將譏諷的話說出口便聽到裴語柔痛苦的慘叫了一聲，下一刻她整個人就撲到了地上。

林顏驟然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向裴堰冷淡的臉，他松開按住裴語柔的手淡淡的問道：“這樣你可解氣？”

他剛才拉住裴語柔的手臂猝不及防的在裴語柔右腿膝蓋上踹了一腳，那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裴語柔在地上疼得快暈過去，臉上毫無人色，雖然痛苦但卻發不出一絲聲音，滿頭的冷汗在一瞬間滲了出來，連哭都沒有聲音了。

“你……”林顏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剛才的事情是裴堰做的，裴語柔畢竟是他親妹妹。

他竟然這么理所應當，毫不手軟的將她的骨頭踢斷了，裴語柔那副痛苦的模樣，根本演不出來。

裴堰道：“她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自然應該承擔后果，若是我剛才沒有來，我想你的下場比她現在還要慘。”

這點林顏不用想也知道，所以對裴語柔現在并不憐惜，只是對裴堰的行為有些詫異而已。

裴堰道：“這條腿她不養好幾個月下不了床，你既然想要她不出門，正好如你所愿。”

林顏一時無言，裴堰已經做到這個份上她要是還堅持去皇帝面前告御狀似乎也沒有好說的了，更何況皇帝的懲罰絕對不會是讓裴語柔斷一條腿。

她不明白的是即使鬧到皇帝面前裴語柔都不會受這么重的懲罰裴堰為何要在這里把她的腿打斷，就為了不讓自己去告狀？

林顏忽然想起祁風曾說過裴堰行事狠絕，從前不覺得，現在從他為了維護裴家顏面能打斷裴語柔的腿便感受到了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