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德厚臉上立刻現出喜色:“好孩子,你總算想起來了,你的確病了很久,這一個多月來,你大部分時間都躺在這張床上,很少起來。”
左小舟斷然搖了搖頭:“我雖然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但卻絕不是躺在這張床上。”
“不在這里在哪里?”
“自然是在我自己的家里,我自己的屋子里。”
姬遠玄見左德厚又要著急,連忙搶先問:“那你可還記得那是間怎樣的屋子?”
左小舟瞪瞪眼:“那是我從小生長的地方,我怎么會不記得?我的房間和這里差不多,嗯,要比這里小一些。床擺在那個位置,是單人床。這邊是兩排書架,窗下是電腦桌,上面擺著一臺臺式機和一臺筆記本。床頭上方的墻上掛著一幅字,是我爺爺在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親筆題寫的。嗯,就這些。”
“你是從事什么工作的?”姬遠玄問。
“插畫家,工作時間一般都是在晚上。因為白天需要休息,所以我的房間的窗子上掛著很厚的窗簾。后來我生了一場大病,在臥室里整整躺了一個多月,醫生說房間最好能曬曬太陽通通風,所以在昨天早晨,我就叫人把窗簾全部拉開了。”
“什么人?”
“柳奶奶,小時候是我奶奶的丫鬟,后來隨著奶奶嫁到了爺爺家,她自己終身未嫁。”
左德厚臉上露出驚愕神情,他自然知道師姐身邊有一個形影不離的小丫鬟,原先在一塊學藝的時候,他還曾暗戀過她。可這件事知道的人非常少,不是熟知師姐家事的人是絕對不會知道的,自己的兒子左小舟是怎么知道的呢?
姬遠玄繼續問:“后來呢?”
左小舟低下頭思索了一陣,說:“我曬了會太陽,覺得有些頭暈,就準備回床上躺著。趁這個功夫,柳奶奶還給我換了一身衣服。”
“就是你現在穿的這套?”
“絕對不是,我錢廣洋可是一個紳士,即便就是在家也是要穿襯衫的。這衣服,只有半百老頭子才會去穿……”
左小舟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一臉的不屑。
“你今年多大了?”
“28歲,1988年3月23日的生日,屬龍。”
“嗯,你上了床之后很快就睡了嗎?”
“也不能算是睡著了,半睡半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感覺自己全身非常舒服,也很輕松。我試著翻了翻身,沒想到竟然飛了起來。我穿過玻璃,飛到了外面的天空,陽光很刺眼,可這次我卻一點都沒覺得難過。這時,我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大哭的聲音,緊接著就看到院子里的家丁全部往家里面跑。我感到很奇怪,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就在這時,一陣大風把我吹了出去,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家已經不在眼前了。我非常著急,很想落到地上去,可卻怎么都落不下去。心里一急,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到了這里。”
所有人面面相覷,感覺自己聽了一個極其荒誕的玄幻故事,可左小舟卻講的非常認真,就和真實發生過的一樣。
“怎么?你們不信?”左小舟有些生氣的問。
“不,我信。”
“哼,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要走了,回我自己家去。”
左德厚大急,忙伸手去攔:“你、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和你媽可怎么活?”
左小舟瞪瞪眼:“你們好好活著就是了,你們又不是我的父母,我可管你們怎么活著……”
左德厚目瞪口呆,左夫人哀嚎一聲,昏死了過去。
姬遠玄示意莫然趕緊去給左夫人瞧瞧,他冷冰冰的瞪了左小舟一眼,說:“我看你現在最好還是暫時呆在這里比較好……”
左小舟大怒,猛地跳了起來:“你這人怎么這樣?我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我是錢廣洋,家住閩南,不是什么左小舟!你們不放我走就是非法拘禁!我要去告你們!我要報警!”
姬遠玄冷笑笑:“想報警你就盡管報,你以為你剛剛說的那一套話警察會信嗎?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這里待幾天,等我把事情調查清楚后自然會還你一個說法。可如果你再這樣沒完沒了的胡鬧,我就只能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了。那個地方對付你這種沒事找抽的瘋子,可有的是辦法。”
左小舟目瞪口呆,他顯然沒有預料到姬遠玄會說出這樣的話。
“雖然你的記憶出現了紊亂,但可以看出你的智商至少沒什么問題,聊天對話也很正常。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該知道如何保護自己。我的話說完了,至于你是想在櫻桃園住著,還是想去精神病院里住,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姬遠玄甩下一句冷冰冰的話,轉身走了出去。
客廳的沙發上,姬遠玄叼著香煙閉目沉思。過了不久,莫然扶著左德厚下來了。
“左夫人怎么樣?”姬遠玄問。
“受了極大的刺激,我給她服用了一些安神的藥,已經睡了。”
“左小舟呢?”
“讓你那么一嚇自然也就不敢胡鬧了,正在臥室里來回踱步呢。”
姬遠玄點點頭,左德厚呆愣愣的坐在沙發上,眼神發直。
“真是件奇怪的事情,有點意思……”姬遠玄突然笑了起來。
“你竟然還能笑出來?”左德厚猛地回過神來。
姬遠玄聳聳肩,望向莫然:“你是怎么看的?”
莫然思索了一下,說:“世上本有一些不可思議、無法解釋的事……”
左德厚氣急敗壞:“你、你為何一定要相信這種荒唐的事?身為醫生,你難道真的相信這是借尸還魂?”
“我剛剛已經說了,世界上原本就存在著很多解釋不通的事情,醫學界解釋不通的事情就更多了。左小舟究竟是不是借尸還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他的的確確是死而復生了。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我并沒有胡說。”
左德厚還想說些什么,姬遠玄攔住了他,說:“您先冷靜一下,讓我好好想想。”
左德厚哼了一聲:“這有什么好想的?事實證明他是我的兒子,一場大病弄壞了他的腦子,我們得趕緊為他治療!”
姬遠玄抬起一只手:“先別著急,事情絕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