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不說,我就天天在你身上開一槍,我要讓你活活疼死!”
老三趴在床上,疼的冷汗直流,顫聲說:“你們……你們怎么想的?為什么不跟著我一塊活著,為什么要拉著我陪著你們一塊死!”
“因為這里是我們的家,我們誓死也要保護它。誰都不能把它毀滅,就連你也不行。”
“是嘛……那我可真是作繭自縛了……你知道嗎?二十年前,最先提出建造地獄山莊的人就是我,沒想到二十年后,我竟然會死在自己建造的山莊里。真諷刺,二十年前,我就已經把自己的墳墓挖好了……”
白店封冷冷一笑,舉起了手槍,剛要說些什么,身后突然響起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
“墳墓已經挖好,但不見得就是你的墳。”
老三原本已經閉目待死,突然聽到這個聲音,猛地睜開了眼睛。
白店封已經倒下了,昏暗的燈影中站著一個人,手里拿著一根粗大的棍子。
姬遠玄。
老三愣了愣,最終嘆了口氣說:“你還是來了……”
姬遠玄把棍子扔到一邊,收了白店封手里的槍,說:“我不能不來,因為,我還不能讓你死。”
老三喘了口氣,努力坐直了身子,腿上的槍傷幾度讓他昏迷過去。
“這怎么辦?”老三留著冷汗,指著腿上的傷問。
姬遠玄從懷中掏出一小瓶白色的粉末,說:“這是從醫生那里弄到的,不光能治傷,還能鎮痛。不過這一切都是后話,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把你腿里的子彈取出來。”
老三哆嗦了一下,試探著問:“你、你有沒有帶著麻藥?”
姬遠玄遺憾的聳聳肩:“怎么可能?這瓶藥是我在剛入莊的時候柳青幫我向醫生要的,那個時候我胸口中了一槍,外傷很嚴重。傷好了之后我就一直隨身帶著,以備不時之需。這不,現在不就用上了嗎?”
老三吞了口唾沫:“沒有麻藥,直接把子彈從傷口里挖出來?我怕我……”
姬遠玄嚴肅的說:“現在不是你挑三揀四的時候,白店封能在晚上過來殺你,這件事很有可能是莊主的意思。如果他久久不能回去復命,以莊主的多疑,一定會知道這里出事了。到時候他會派大批的手下到這里,那時可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我也得跟著你一起完蛋。”
老三想了想,只能無奈的苦笑笑,把床上的被單揉了揉,緊緊塞進了自己的嘴里。
子彈是槍王黃誼特制的,上面帶著細細的倒刺,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取出這樣的子彈,老三好幾次差點昏過去。當子彈取出來的時候,老三的內衣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你這樣出去會感冒的。”姬遠玄把傷藥撒在老三的傷口上,說。
“沒時間了,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干掉莊主,不然咱們都活不成。”老三咬著牙把床單扎在傷口上。
“這傷藥真不錯,都不怎么疼了……”老三一瘸一拐的往出走。
“喂,等等……”
老三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姬遠玄。
“焦土計劃,究竟是什么?”姬遠玄問。
老三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緩緩說:“一個能讓我們都活下來的計劃。”
孤燈殘影,老松頭端起茶碗,慢慢抿了口還沒完全泡開茶葉的茶汁。他的身邊,人彘依舊躺在地上,已經重度殘疾的他全身一動都不能動。
“我記得你原先總是喝酒的。”人彘突然說了一句。
“我只在開心的時候喝酒,”老松頭把茶杯放下,“可是現在山莊里所發生的一切事情沒有一件是能讓我開心起來的。我,已經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是嗎?”人彘小聲嘀咕了一句。
老松頭似乎領略到了什么,說:“至少,你還是我可以信任的人。”
人彘稍稍遲疑了一下,說:“夏天的夜來的總比黎明要晚一些,不過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
老松頭手中的茶碗在唇邊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人彘,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人彘笑了笑,說:“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你看,現在這不就已經來了嗎?”
門分左右,姬遠玄攙扶著老三走了進來。老三手里拿著一把槍,老松頭認出了那是白店封的槍。他有些驚愕,但隨即立刻便明白了些什么。
“是你救了他?”老松頭問姬遠玄。
“是的。”
“你不明白他這次回來要干什么嗎?”
“我明白,而且我更知道,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焦土計劃的真相,所以他得活著。”
老松頭嘆了口氣:“可是你知道嗎?他活著,我就得死。”
姬遠玄無奈的苦笑笑:“我當然知道,但是人有時候就偏偏要面對這樣的抉擇,至少現在,他的命比你有價值。”
老三端起了手槍,老松頭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砰!
槍響了,老松頭眉頭一皺,睜開了眼睛。
老三手里的槍掉在了地上,他捂著右手的手腕,指縫中不斷往出噴涌著黑紅色的鮮血。
怎么回事?是誰開的槍?
姬遠玄臉色大變,拽著已近癱倒在地的老三奪門而出,只剩下地上的一攤鮮血和一把沾了血的手槍。
老松頭猛然回頭,目光如電。
“剛才……是你?”老松頭的嗓音已經撕破。
一陣陰惻惻的笑聲過后,躺在地上的人彘慢慢坐了起來……
幽秘寧靜的白色山谷,溫柔如水的眼波。
她是誰?她究竟是誰?
黑殺神盡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再去想,但是他自己也知道這些回憶必將永留在他心底。他走得很快,走了很遠,本該已走回那條小路了,可是他停下來的時候,卻發現入山已很深。
他迷了路。
四周霧氣漸濃,雪谷里的霧來的快,去的也快。只是來得太過于大過于猛,足以讓人暫時間變成一個瞎子。如果到了這個時候,好多人都會停下腳步等幾個小時。可黑殺神卻還是要試試,他絕不是那種能坐下來等云開霧散的人。又走了很遠,還是找不到路,在這陌生的山谷,要命的濃霧中,要走到什么時候才能走上歸途?
他深吸了一口氣,胸口突然一陣劇痛。
黑殺神哼了一聲,一口濁氣從口中噴了出來。
他醒來了,剛剛的一切僅僅只是南柯一夢。
他發現自己掉在了一個大草垛上,軟軟的干草散發著一股令人厭惡的潮味。
命真大啊,天不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