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剛亮，姬少典就來了，與他同來的還有局長白國龍，以及他手下的四位隊長。整整兩天兩夜沒有睡覺的姬遠玄看上去有些疲憊，但精神還算不錯，他坐在書房的靠背椅上，嘴角叼著的雪茄煙已經吸得很短了。

“都來了嗎？隨便坐吧。”他的聲音聽上去平靜，又略帶著一絲沙啞。

幾個人坐了下來，眼巴巴的瞧著他。

姬遠玄從桌上拿起了一本書，正是那本范仲淹的那本文集。

“不得不說，我的父親說的一點沒錯，所有一切的答案，都隱藏在了這本書里。”姬遠玄把書扔到一邊，緩慢的把范仲淹所記錄的故事簡要的說了一遍。

等他說完之后，所有人面面相覷，很顯然，他們已經被這兩宗極為相似的案件震驚到了。

“很顯然，”姬遠玄說，“范仲淹在他的筆記里也提到了‘葡萄’，我們也必須要承認，這兩宗殺人事件的罪魁禍首，就是那顆名為‘葡萄’的玉石。”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慘案的開端，就是因為‘葡萄’？”姬少典問。

姬遠玄點點頭：“沒錯，就是這樣，不論是一千年前，還是今天，所有的人全部都是因為‘葡萄’而死。”

白國龍說：“不對，剛剛你講到了，范仲淹時代的那個案子里，第一個人的死亡不是因為一只鴨子嗎？”

姬遠玄笑了笑：“不知道白局長有沒有讀過柯南·道爾的《藍寶石案》？”

白國龍點點頭，瞬間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當年的五夫人把‘葡萄’藏在了鴨子的肚子里？”

“就是這樣，柯南·道爾的《藍寶石案》里，價值連城的藍寶石就是被藏入了一只鵝的肚子里。無獨有偶，早在一千年前，五夫人偷聽到了其他幾位夫人的對話，感覺自己已經受到了莫大的威脅。當時吳員外并不在府中，所以她連一個商量的人都沒有。肚子里的孩子那是自己身上的肉，沒辦法隱藏，可‘葡萄’卻不一樣，體積很小，很方便隱藏。可是，究竟要藏到什么地方呢？戴在身上肯定是不安全的，而藏在自己的房間里，那些鼻子比狗還要靈的夫人們說不定也能找到，那么最好的地方，就是藏到那些夫人們一般不會去的地方，那就是廚房。

“可廚房就絕對安全了嗎？你可別忘了，那里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廚娘呢，她在廚房呆了十幾年，任何一個角落都別想瞞過她的眼睛。而且她還有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傻兒子，只要有這對母子在，那么廚房這個地方也就不安全了。于是，急病亂投醫的五夫人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她把‘葡萄’塞進了鴨子的嘴里，讓它把玉石吞到肚子里去，并暗自記下了那只鴨子的所有特征。等這陣風聲過去之后，她再把玉石取出來就行了。”

“等等，”姬少典打斷了姬遠玄，“這個地方有破綻啊，難道五夫人就不怕那只鴨子正好被宰了吃嗎？又或是說，鴨子總是要大便的，如果把‘葡萄’拉出來的話，那不就一切全完了嗎？”

“五夫人當時的確存在這樣的顧慮，可這的確是她當時能想到的最好辦法。萬幸，其他的幾位夫人并沒有因為這件事和她有太多的糾纏，所以她自認為希望還是很大的。可她萬萬沒想到，當她趕到后廚去的時候，那只鴨子竟然不見了。”

“不見了？難道真的被廚娘殺了吃了？”白國龍瞪瞪眼睛。

“各位看到了嗎？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這樣，鴨子不見了，唯一有可能把鴨子拿走的就是廚娘。局長先生和昔年的五夫人認為的都是這樣，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廚娘的兒子才會慘死。事實證明，鴨子并不是廚娘拿走的，更不是她的兒子偷吃的，大憨也因為被人冤枉而慘遭母親的殺害。我們可以確定，鴨子的丟失和廚娘一家并沒有關系，鴨子是被另一個人偷走的。而這個人，就是四夫人。”

“四夫人？”

“沒錯，大家不要忘了四夫人的身份，她曾是吳府的丫鬟，她一定和廚娘打過很多的交道。而且四夫人這個人看似柔弱，但是卻很有心機，如果不是這樣，在那種豪門望族的府邸里做丫鬟，還不得讓人欺負死？當然，這一切都只是分析，一切都是建立在犯罪心理學的基礎上的，至于證據，事情已經整整過去了一千年，我們沒必要再去糾結證據的事情了。我們不妨可以把這個分析出來的結果當做是一個結論，五夫人把玉石塞進鴨子肚子里的時候，恰恰被四夫人看到了，等到五夫人一離開，她便立刻把那只鴨子偷走，剖開肚子，取走了玉石。”

姬少典說：“那么這之后的一系列殺人案就全部都是四夫人做的了？”

姬遠玄搖搖頭：“不能說不是，可也并不全是。四夫人開始的目的并不是人命，她僅僅只是想得到玉石而已。”

“可事實上，五夫人的確是死了，而且還死的非常慘。”

“事實的確是這樣，可是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既然四夫人已經把玉石拿到了手，那么五夫人對于她的威脅，就只剩下肚子里的孩子了。在吳府，稱得上是門當戶對的只有大夫人，剩下的四位夫人出身都不是很好，也就是說五夫人本人對四夫人是構不成威脅的，而在她得到玉石之后，能對她構成威脅的只有五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她只要想辦法把五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做掉就行了，沒必要連同五夫人一塊殺害啊。只要五夫人沒了孩子，傳家的玉石又在她的手里，那么她的地位就會穩固很多。即便就是到時候五夫人追問起來，她也大可來個死不認賬，一口咬定玉石就是她吃鴨子的時候吃出來的。無憑無據的，想必那個碌碌無為的吳員外也沒什么辦法吧？”

白國龍點點頭，孫系望說：“那么你的意思是，五夫人并不是四夫人殺害的了？”

姬遠玄點點頭：“我的推測就是這樣，一切都是以犯罪心理出發，四夫人的確沒有殺死五夫人的動機。如果非要找出一個兇手的話，我想殺死五夫人的兇手應該就是廚娘。”

“廚娘？”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你的意思是，廚娘殺死了五夫人？”姬少典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