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說騷話了。”半晌，黃沐煙才擺正臉色，對葉樹青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確實挺怕被抓住的，以前幾個偶然間恢復了記憶的家伙都沒有好下場，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的資歷原來這么老的嗎。”葉樹青雙手撐著桌子，睜大眼睛看著她：“那這么說，你應該知道暗部當中誰是傀儡，是誰幕后黑手了？”

“幕后黑手……你還真是年輕呢。”卻沒想到黃沐煙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解釋，而是憂郁的四十五度仰角看著天花板。

“怎么了？”葉樹青心里一咯噔，感覺她這話不簡單。

“你覺得幕后黑手有幾人呢？”黃沐煙問。

“當然是有一……人以上？”葉樹青也不確定。

“年輕。”黃沐煙搖了搖頭，以十分嚴肅的口吻說道：“在沒有恢復記憶之前，他們每個人都是幕后黑手。”

“什么！？”葉樹青渾身一震，卻又突然迷惑不解起來：“但他們大部分人難道不都是傀儡嗎？”

“嚴格來說，暗部比你所能想象的結構要更復雜。它并不是一種組織，而是一種意識形態。”黃沐煙從包包里摸出一個平板電腦，在屏幕亮起來之后，她隨后打開一張畫板，在畫板上勾勾畫畫起來：“像你之前是加入過暗部的，應該也知道，暗部對于新人的招募流程和考核流程，只有優秀的人才能加入暗部，而且平時，他們的生活需要自理，暗部并不會給他們發放工資。”

葉樹青看著她勾畫出來的幾個線條和框框，感覺更混亂了，“然后呢？”

“然后他們會開始執行暗部發放的任務。”黃沐煙繼續在平板電腦上作畫，一條條流水線和一個個火柴人躍然紙上，靈魂畫師火力全開，“一邊接受一種洗腦電波，一邊在任務中展現出各自的能力和特長，然后在其被完全轉化成‘暗部人’之后，會被系統自動識別，然后調取目前缺少的，或是他熟悉的工作崗位上展開工作。”

被標記成暗部人的那個火柴人腦袋被黃沐煙用黑色線條填滿，而后從這個腦袋黑乎乎的火柴人下面劃出三條線，“這樣分配完之后，一部分去研發部，研究最新最優良的裝備提供給暗部的成員使用，一部分人研究洗腦的流程，分析暗部的整體結構，看看有什么地方還能改善的，一部分人去招募新人，并負責幫他們變成暗部人……”

然后黃沐煙突然按滅屏幕，雙手交叉疊放在胸口，神色漸漸痛苦，“這就像是一個雪球，越滾越大，越滾越大。到最后，暗部就是所有人意識形態中的一部分，暗部就是他們所有人的信仰。他們從來不會質疑他們的信仰，所以也不會質疑他們手頭的工作，以及原來的自己到底會是怎么樣的。”

“這就是暗部最可怕的地方，最早發起的那個人已經不可考究，但你如果要從現在開始去看的話，他們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很正常，但卻又狂熱的信仰暗部所做的一切，并且也愿意為了暗部奉獻自己的一切。”

“這實在太可怕了……”關靈芝智商并不低，結合他們之前所說過的話，很快明白了黃沐煙的意思，整個人都戰栗起來，“這簡直太可怕了，我們必須得阻止他們，不然的話，未來這個世界肯定會被暗部所籠罩。所有優秀的人才全部被他們籠絡走，在科技發展領先現代三四個大時代后，他們將所向無敵！”

“所以這也是他們攻擊和管束我們這些內力高手的原因么……”葉樹青也像是意識到什么一樣，展開思考和分析：“因為我們這些內力高手不認可這個社會，當然也不會認可他們的思想，沒有那么容易被他們給控制，所以他們便想采取另外的手段對我們進行控制。無論是剛開始的觀海協定也好，到后來直接出手針對一些內力高手的反抗組織也好，都是為了封殺他們的頭號敵人。”

“大致如此。”黃沐煙點點頭，并不否認葉樹青的猜測，“我不知道這個計劃最早是誰提出的，但我不得不說他很高瞻遠矚，也相當的聰明。他知道不能留下任何不可控的因素，也知道他必須得隱藏在一群人里面隱藏自我，所以他讓‘暗部’這個概念有好幾個核心大腦，這些核心大腦負責下達最高指令，排除一切不可控的因素，其中就包括半路殺出來的內力高手。”

“他們和內力高手起了沖突只是因為偶然事件？”黃濁眉頭緊皺，看著黃沐煙。

“據我所知的情報來看，是這樣的。”黃沐煙托著腮幫子看他。

“我還有一個問題。”葉樹青糾結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問道。

“什么問題。”

葉樹青道：“你也知道我之前和他們之中的一些人接觸過，甚至在那次暗部東南總部的會議上出現過。但據我所了解的情況，所看到的情況看來，他們每個人都是思維清晰的正常人，為什么你會說他們其實每個人都是被洗腦了的，對暗部擁有絕對忠誠的人呢？”

“暗部的洗腦手段相當高明，其中原理遠非你我所能揣摩。”黃沐煙呵呵笑著攤了攤手，“你要問我的話，不如問問你自己。之前和你相處的那一隊成員你覺得他們正常嗎？每個人表面上看都擁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愿望，自己的欲望，自己所想追求的東西。可實際上，他們只是一群自以為有思想的傀儡罷了。”

“可惡……”葉樹青想起之前那些檔案上的記載，憤憤一圈捶在桌子上，將桌子捶得四分五裂，“那要是讓他們恢復了曾經的記憶，他們還會是暗部的傀儡么？”

“暗部成員記憶恢復之時，便是他們命喪之日。”黃沐煙輕描淡寫的說道，“因為之前技術不成熟的時候，記憶覺醒后發生背叛的事件實在太多了，所以估計是那些核心大腦想出的方案，在她們體內的芯片里增加了一道記憶鎖：只要他們想起自己的過往，便會引起其他暗部成員的警覺。他們會放下手頭的所有工作，第一時間來刺殺記憶覺醒者。而那些記憶覺醒者體內的芯片將成為他們的導航裝置，無論他們逃到天涯海角，只要還在這顆星球上就沒用。”

“那你呢？”

“我么，我本就沒有失去過記憶，談何恢復？”她說完，再次自得的笑了起來。

“可憐啊，你在那次東南總部的會議上也看到了吧，那幾個核心大腦完全沒有自我意識，他們還以為他們就是暗部的主人呢，那么輕易的就將全華夏暗部的成員全部調集到東南總部集合，卻不知道實際上他們同樣也是傀儡，給暗部賣了一輩子的命，到頭來也要因為知道得太多被暗部給殺死，真是……”黃沐煙說著，一邊發出淡淡嫵媚的笑聲，一邊點燃了今天的第三根香煙。

葉樹青看著她的模樣，腦海里渾渾噩噩的。此時他所想到的是，他曾經的那些伙伴恐怕永遠都無法成為他的伙伴了。哪怕記憶覺醒，他們也要承受無窮無盡的追殺。

難道他們……注定被放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