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劉煜開著車，葉樹青坐在副駕駛座上，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

“怎么了，你的心中好像有疑惑。”劉煜看了葉樹青一眼，淡淡問道：“剛剛那倆家伙和你說了什么嗎。”

“也沒說什么，只是……”葉樹青回憶起宋先志所說的話，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皺：“他們在離開之前對我表示感謝，這讓我很不安。”

“有什么可不安的？”劉煜滿臉無法理解的表情。

“因為我什么都沒做，沒有貢獻，所以接受感謝也接受得十分不安。”葉樹青抿了抿嘴：“情報是你們暗部的人收集的，任務地點也是你們總結的，要說拆除靈構炸彈也是他們倆的功勞。我覺得我所做的事，換成暗部的其他人來同樣可以完成。”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劉煜嘴角一揚，打了方向盤在路邊停下，兩人下了車，眼前是一座無人自助加油站，加油站的下面，一條清澈的河流在河渠里流淌著。不遠處的橋梁上，偶爾有幾輛遠道而來的小轎車經過。

劉煜在河渠旁蹲下，摸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然后伸手遞給了葉樹青一只，葉樹青一愣，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問他抽不抽煙后擺了擺手，兩人沿著河渠坐下來，微風吹過，吹動劉煜飄逸的長發，吹動葉樹青俊俏的劉海。

“葉樹青我問你，拯救半個青城普通人的性命這件事，聽上去偉大嗎？”

“當然。”葉樹青點了點頭：“生命的意義是偉大的，我以前和師父煉過丹學過醫，他說拯救一個人的性命是十分偉大的一件事。我知道青城的總人口大概在四百萬左右，就算光看表面，大概也能拯救了兩百萬人的性命，這都算不上偉大的話，我想不出更偉大的事了。”

“那你有做成了這樣偉大事情的歸屬感嗎？”劉煜點了口煙，看著煙霧慢慢在河渠上散開，繼續問道。

“沒有……”葉樹青搖頭：“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我不覺得我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我所能做的，換成別人來同樣可以。”

“那你不妨換個角度，看看我們做了什么？”劉煜突然說道。

“你們？”葉樹青疑惑。

“是的，我們。”劉煜點頭：“拋開暗部這個身份，將我、小黃、小溫還有老大他們全部分開來看，我們又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呢？”

“你們所做的事當然了不起了。”葉樹青有些不安，他沒想清楚劉煜這個問題想要表達的意思：“你們收集了曙光派動向的情報，精確的提供了關于他們成員的組成和位置，甚至連他們即將去哪都調查清楚了。在黃姐和溫姐被抓走時，也很快提供了曙光派殘黨領袖人物的動向，沒有你們，我怎么能把她們帶回來呢？”

劉煜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可是這沒什么了不起的。你所說的，不過是觀察和記錄的事。只要有足夠的耐心，花點時間再學點理論和專業知識，誰都能明白這里面的條條框框。至于提供動向什么的，也不過是去買臺可以精確定位的設備，然后在需要的時候看一眼，把上面顯示的數值通過手機短信和電話的形式傳達給遠方行動的同伴。與其說老大偉大，不如說發明了這個設備的人偉大，不是嗎？”

葉樹青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他一時間找不到話可以反駁，只能點頭。

“但那種情況下，我們除了提供情報以外，還能做什么呢？”劉煜突然反問一句，語氣像是在自我反省：“沒有你，老大只能在雷鳴之淵干著急；沒有你，我過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你打敗那曙光派殘黨領袖人物看似輕松，交給我來做的話，卻是頗為棘手的事，甚至為此丟掉小命也不算奇怪。但那對你而言，就是一巴掌打暈的事罷了。”

葉樹青繼續點頭。

“照你看來，恐怕我們所有人做的都是十分平凡的事。”劉煜說著，忽然笑了笑：“老大只能精確定位，我只是在這里有點特殊的權限，可以調動一些當地人手的本事，然后小黃和小溫看起來更像是倆拖后腿的，至于那倆內力高手，沒有暗部監督，沒有你在旁邊看著，他們同樣也是排不上用場。”

“我們每一個人做的事看上去都十分平凡，但明確的分工、一致的目標、還有共同的精神，這才是我們能成就如此偉大目標的核心啊。”劉煜頗有深意的拍了拍葉樹青的肩膀：“缺了任何一個部分，今夜的青城都將會被火光吞噬。不要太過看重你心中的榮耀，做好自己的事，貫徹自己的精神和意志，才是你現在應該重視的。”

盡管仍舊有些困惑，但葉樹青總算眉頭舒展，從那糾結的循環中解脫出來。他看著身邊的劉煜，忍不住想，他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卻有這么寬闊的見解和認識，真是讓人驚訝。

暗部，究竟有什么力量，才能將這樣一群人聚集在一起？

劉煜手中的煙已經燒完了，他隨手折斷煙灰插進垃圾桶的煙灰槽里，起身回到了轎車的駕駛座上：“走吧，已經一點了，你明天還要上課呢，趕緊回去吧。”

“上課？”葉樹青一愣，大腦一時半會沒轉過彎來。

“是啊，你不記得了？”劉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就讀于青城一中么，而且還是高三年級的學生，今天已經是暑假的最后一天了，你難道打算新學期第一天就翹課？”

“MD，我差點忘了這回事。”葉樹青有些痛苦的揉了揉額頭，他現在有種超人剛剛拯救完世界，本應享受眾人的擁戴和歡呼，但在回到家里后，卻發現自己還要動手煮泡面的尷尬。

“放心好了。”劉煜看著葉樹青臉上有些尷尬的表情，還以為他是在擔心暗部這邊的事情沒法處理，吹了聲口哨：“我和老大也理解，我們會在特別需要你的時候才用手機聯系你的，并且不會給你的學習帶來壓力——我知道你以前沒讀過小學和初中，如果有不懂的你可以問問小黃，她可是高材生，22歲的女博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