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聲音顫抖得厲害,從剛才的平靜淡漠直接就到了不能控制自己的程度。在場所有人都有所猜測,特別是知曉內情的幾位,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西城的白夜帆皺著眉頭,想著什么。
女人一臉好奇,說:“你,你是遙年?”
老人看得出來,女人并不認識他,記憶已經完全不在。
他點頭,眼中有無限的期待。
可是女人連連搖頭:“不可能吧,剛才有人讓我來這里,說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公在這里?”
“不可能不可能”
她邊說邊搖頭,甚至見到遙年一幅痛心到顫抖的狀態,竟然后退了半步,有些害怕。
多么痛的相見。
老人淚流滿面,眼中流露無盡的滄桑悲涼。
“我真的不認識你,也不喜歡你,你別這樣”女人試圖解釋,也許有安慰的心思。
老人駐立在場中,回憶一幕幕襲來。
“遙哥,無論發生什么,下一次再見時,一定要告訴我,你愛我。好嗎”灼迷眼神凄楚,虛幻的身體幾盡消散。
“好,我會的,迷兒!”青年面龐堅毅,眼神卻是悲痛不舍。
可是如今,與當年一模一樣的灼迷,卻是說不認識自己。
老人搖晃著身體,就要摔倒。
蘇城上前扶住。
老人猛的睜開了雙眼,綻放著前所未有的熾熱。
“我愛你,迷兒。”
說完這句,他盯著不遠處的女人,眼中有醒悟也有絕望和絕別。
女人終究還是被感動了,但也只是被這種情緒感染,至于其它,再無其它。
她猶豫片刻,沒有作任何的回應。
而是墊起了腰間的吉他,開始了歌聲。
“你給的愛我要不起,你要的愛我給不起,我已不是原來的我……”
一曲終罷,女人抬起頭,“我叫卓迷,卓越的卓,迷人的迷。”
老人輕輕點頭,卻是笑了。
而后他看了看天,又看向蘇城,小聲道:“小友,幫我一忙,三天之內,到北高峰找到一個叫莫佳的女娃。把竹簡交給她,讓她接受傳承。可好?”
蘇城用力點頭,他感受到了老人的絕別,白天那股死一般的寂寥再次涌現。
老人見他同意,從懷中取出一張羊皮,其上有數段文字。
他道:“這是星坤盤的御使口決,是我一早答應給你的機緣,你很善良,你后辛苦了。”
蘇城一愣,為什么辛苦了?
想再問。
老人卻是哈哈大笑,掙開了蘇城的攙扶。
隨手一甩,有一物扔給了白夜帆,”請小友遵守約定”。
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卓迷:“好好活著。我,走了。”
話音未落,地面便有瑩光沖天而起,電光火石之間,卷起老人便消失不見。
蘇城只覺得有右臂生疼,襒了一眼,只見右臂之上的陣紋更深了幾分,而后隱沒再了皮膚之內。
兔子一聲凄厲的叫聲,飛扯向老人消失的地方,叫了幾聲,然后便軟倒在地。
蘇城心叫不好,快步上前。
只見兔子雙眼緊閉,探其脈動,已然身死。
蘇城感染其悲戚,神色悵然,想將兔子埋于此地。
剛想到此,便覺得手臂一熱,腳下大底輕微顫動,只見一道瑩光冒了出來,將兔子也卷入其中,消失不見。
蘇城眼神微動,所有察覺,他正要拿出老人走之前交給自己的羊皮書看一看究竟。
一陣狂風襲來,蘇城猛的向后閃去。
定睛一看,竟然是繆桀沖上前來,要取自己性命。
老人走得太快,當所有人還有在愣神中時,此人已經反應過來,他記得清楚,遙年一共交了2件物器給蘇城,況且他來之前,蘇城就在屋內。
顯然想要拿到老人遺物,也只能從蘇城這里下手。
他正要再動手,卻有一紅袍男子走了過來,攔住繆桀。
正是白夜帆。
繆桀厲喝一聲:“阻我死”
全身的能量涌動,便向白夜帆攻來。
白夜帆隨手一揮,一道水箭打出,快到了極限。
“啊”繆桀肩頭受傷,被帶飛出去十數米,跌落在地。
白夜帆站在場中,掃視全場,擲地有聲:“西城要護的人,沒人能殺。”
只見他脈輪浮現,卻是一頭真龍,真龍不似陽琛的形態,而是有一對金紅色的眼睛,睥睨四方。整個身體在脈輪之上游動不休。
竟然是3階的強者!
場中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都沒想到,此人竟然是3階的強者。
傳言3階喚醒脈序神魂,可令脈序演化上古神獸,脫離星脈而戰,威力大到難以想像。
他道:“西城你們也許不知,但白貞的名頭你們一定有所耳聞,他是我的師尊。”
他這話一出,陽琛和繆桀都是一驚。
陽琛深深看了一眼白夜帆,而后朝張高誼父子倆使了個眼神,這才一起離開。
繆桀咬牙說道:“既然是那位想保,我繆桀今日便作罷。”
說完這句,他也后退幾步,消失在了迷霧之中。
蘇城愕然,沒想到幾撥人馬,走的這么快。
白夜帆嘿嘿一笑,語帶嘲諷:“他們不能久留在東海,目的沒達到,此時不走,就走不了了。”
蘇城聞言若有所思,也不言語。
倒是白夜帆快步走到卓迷的身前,急聲道:“讓你來的人,他在哪”
卓迷還沉浸在一種莫名的悲傷之中,情緒久久不散。
猛然聽到有人問她,抬眼一看,竟然是一個如此英俊的男子。
不過為什么自己沒有半點好奇之心。
壓下這些雜亂的思緒,她道:“在那邊,中央大街。”
白夜帆眉毛一挑,知道對方所言不虛,看了看對方所指方向,嘆了口氣。轉身便走。
只留下了一句:“小子,如遇生死,至西湖可保一命。”
蘇城知道這是跟自己說的,暗自記下。
殷月雪調整得極快,只是略微思考,便重新調整了自己的計劃,蘇城赫然在她的東海之行計劃之內。
她朝蘇城走來。
溫柔一笑,道:“你好,正式認識一下,我叫殷月雪。”
蘇城大方地笑道:“你好,我叫蘇城。”
“你也是訓練營的學生嗎?”殷月雪很是健談,很快就將蘇城的身份猜測了八九不離十。
蘇城一愣,“你難道也是?”
見對方點頭稱是,蘇城生出幾分親近。
兩人又說了幾句,殷月雪這才告辭離開,相約在明天的訓練營再見。
見人走得差不多了,蘇城將手臂抬起來看了看,除了手掌的傷,看不到之前的任何陣紋的痕跡。
將羊皮書拿出來大致瀏覽了一下,這才驚醒。
天大的好處。
原來這方圓百米之下,有一尊器,名為:星坤盤。
是老人百年間唯一用心打造之物,目前處理半完成狀態,即便如此,也是神異非凡。
知道此時并不時詳細研究之時,重新收回了包內,將那枚核桃拿了出來。
正要打眼看去,突然一道心神波動涌入腦海。
卻是一個術:鳴步。
初略掃了一眼,竟然是灼迷當年所創。
正要仔細再看,核桃卻被搶了過去。
蘇城抬眼一看,竟然是卓迷。
卓迷神色復雜,盯著這枚小小的核桃。
好像從靈魂深處,有強烈的眷念。
蘇城盯著對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難道她真的是灼迷的轉世?還是相似的人。
既然里面的東西自己已經取了,那就送給她,留作紀念,再說這個東西好像就是她的。
“你喜歡你留著吧。”蘇城說。
“可以嗎?”卓迷不自覺的激動。
蘇城點頭。
卓迷感激的一笑,表示感謝,說:“能跟我講講他的事情嗎?”
蘇城知道,他是指誰。
但他所知不多,也是剛剛聽癡大人所述。
說起癡大人,蘇城轉頭看向屋內,卻沒了人影,掃視一周,不知何時已經離去了。
誒,看來只能自己說了。
蘇城點頭,將自己所知,一一道來。
卓迷眼神瞇離,難以置信,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此時蘇城特意具現脈輪,結合星坤盤具現出來的鳴獸虛影,喃喃自語:“我就是她……”
她知道世界已經變了,卻不知道變得這么顛覆認識。
良久。
蘇城見對方不說話,只是低頭沉思,便也不打打擾,自己進了屋內,檢查了一下小白的傷勢,一切正常,這才打量起了屋中的情況。
屋里與剛才所見一樣簡單至極,并沒有什么可以帶走的東西。
蘇城掃視一圈,將那一把刻刀放進了背包,正是白天老人刻碑所用。
卓迷猛然抬頭,盯著蘇城,淚水早已經哭化了妝容。
“我的確是一個孤兒,沒有父母,院長說我從天而降,落入河中,她剛好在側,將我帶回院中。這才將我養大。”
蘇城靜靜地聽著,感受著來自對方濃烈的悲傷。
她走進屋內,一寸寸看著,一寸寸用手撫摸。
嘴上卻是不停,說著自己小時候的一幕幕回憶。
蘇城知道,她依然沒有任何當年記憶,只是在懷疑和掙扎。
就這樣,一人說一人聽,直到數個小時之后。
目送著卓迷離開,帶著無盡的疑問和對自己身世的不解。
蘇城一個人看著屋內的陳設,又看看屋外剛才熱鬧的場地。
真的搞不清楚自己倒底是一個怎樣的心境。
又是短短的一天,又經歷了一件如夢幻泡影般的事情。
他的心不知道是脆弱了,還是更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