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小黑屋,秦朗這次倒是抬著頭坦然的很,即使在鬼火般的燈光下,還有煞神似的劊子手面前,也不萎縮,這時真體現(xiàn)了文人的風骨。
“秦朗,事情可有眉目了?”
“我秦朗光明磊落,柳淑人是我弟妹,我高攀不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要是誣陷于我,舉頭三尺有神明,秦某也不怕!”秦朗倒是干脆,不轉(zhuǎn)彎子,一派錚錚鐵骨。
“呵呵,錦衣衛(wèi)這里,可沒什么舉人不舉人呢,錦衣衛(wèi)說你和白玉成來往甚密,那一定有來往甚密的理由!”
“你們要捏造事實?”
“沒聽說過屈打成招嗎?”
“那我會寧死不從!”
上邊坐著的那位大人和秦朗,兩人眼睛瞪著眼睛說了半天,最后都不說話了。
“算了,把秦朗押下去吧!”
……
“真晦氣,怎么辦?”從鎮(zhèn)撫司出來兩個人,前面的是那個倒霉的錦衣衛(wèi)小四兒,他哭喪著小臉和旁邊的一個番子邊走邊嘟囔著。
“能怎么辦,明天到秦家告訴一聲,秦朗被羈押了。”
“咱錦衣衛(wèi)還沒辦過這么不靠譜的事!”
“不能放,這是京城給下的任務,逼的柳淑人出嫁!”
“京城的吩咐,是不是秦朗得罪了什么人?”
“知道是誰下的任務嗎?”
“誰呀?”
“京里的駱大人。”
“他老人家,那豈不是?”
“不要多嘴,上邊的意思還是你能瞎猜的。”
兩個探子嘟囔著往前走,在他們走后,旁邊暗處閃出了兩個人:“看來秦郎被羈押了。”
“聽這話兒,應該是京里駱大人下的令。”
“在錦衣衛(wèi)里的駱大人,自然就是駱養(yǎng)性,錦衣衛(wèi)頭子,是皇上身邊的人。”
“那這么說,是皇上的意思?”
“應該是!”
“咱們趕緊和柳淑人說一下吧!”
“你去給柳淑人送信,咱大汗也來了,我接到消息,要去迎一下。”
說話的人正是塔木和一個侍衛(wèi)。他們一直在關注秦家的一舉一動,從秦朗進來他倆就在外面盯著了,現(xiàn)在聽說這個消息,自然要給柳心送信。
“抓秦朗是皇上的意思,這是為啥?”秦老族長頓時懵了,他哪知道京城里這些彎彎道道。
秦富聽完,看著柳心,心里似有領悟。
柳心心里自然是明鏡的,看來崇禎是防著克魯,才弄出了這么一出,不過有崇禎插手,還真不好說了。不過,不管怎樣都得把秦朗救出來。
“這件事,是因為我而起,族長莫慌,我自然會想辦法去救秦朗大哥!”柳心沖著老族長放下話。
皇宮里,駱養(yǎng)性站在崇禎面前。
“克魯這幾天在干什么?”
“去江南了!”
“江南?”崇禎有些疑惑。
“柳淑人在江南。”
“哦,還真是上心,柳心那件事兒撂下吧!我既然答應了克魯,也不能在這當口兒,硬逼著柳心出嫁了!”
“是!”駱養(yǎng)性躬身離開,不久錦衣衛(wèi)急件發(fā)往江南。
……
秦朗被押的第二天,柳心親自去了錦衣衛(wèi)的鎮(zhèn)撫司要人。
柳淑人在江南還真是名頭很大,柳心這一去錦衣衛(wèi)的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司的各位大人也真頭疼。
當年韓公公在江南動用錦衣衛(wèi),那時候柳心是階下囚,可是后來韓公公栽進去了,而柳心風光還在,那時候起大家就知道柳淑人是不敢輕易動的,江南的名流望族心里對柳淑人有了新的評價,現(xiàn)在柳淑人大排場地又到了鎮(zhèn)撫司,有不少看熱鬧的都在竊竊私語,看來柳淑人是來興師問罪的。
鎮(zhèn)撫司的人也很撓頭,因為關起秦朗的理由是秦朗和后金探子有牽連害了柳淑人,而柳心作為受害者來了,鎮(zhèn)撫司未免有些理虧。
到底怎么辦?鎮(zhèn)撫司幾位大人趕緊把衙門關緊,推說不在,讓一個中層校尉來應付柳淑人。
這校尉本來在鎮(zhèn)撫司就沒有多少地位,面對一個三品淑人,壓力是很大的,好在柳心沒有難為他,喝了一杯茶,說出是來給羈押的秦朗作保的,讓鎮(zhèn)撫司給個話兒。
校尉唯唯諾諾的答復一定把柳淑人的意思傳達到,恭敬地把柳心送出去了,以后的事怎么辦?還是聽各位大人的吧!
柳心走后第二天,秦家還沒有上來,鎮(zhèn)撫司卻來了一位名頭更大的人物——景恭郡王克魯,郡王爺,超品哪!一個王爺光臨這兒可真是難得,要是提前接到消息,南直隸的大小官吏都得出城迎接,可這位誰也沒告訴,直接到了鎮(zhèn)撫司前。告訴他們是來接秦朗出來的,而且根本不進衙門。
頭一天送走柳心,已經(jīng)壓力夠大了,今天卻來了景恭郡王,而且這位王爺排場很大,來頭更是嚇人,蒙古大汗啊。
鎮(zhèn)撫司這下可蒙了圈,怎么辦,是不是給京城駱主子去信?
克魯上午到了,鎮(zhèn)撫司幾位官員出來鞠躬的鞠躬,磕頭的磕頭,這位大爺也不進去,在這兒也不走,中午讓酒樓送吃食就在鎮(zhèn)撫司門前吃。
該咋辦?大家懵了,克魯沒有走的意思,而且克魯暗地也耍了個心眼,讓人給柳心送信,讓柳心不要出面,等事兒解決了,再和柳心相見。
眼看日頭就要落山了,鎮(zhèn)撫司的幾位,可是滿腦子都是汗。怎么辦,怎么辦?領頭兒最后咬咬牙說:“算了,先把眼前的應付過去,咱們畢竟是師出無名,上邊主子交待這事兒也有些陰損了,而且是咱們把秦朗這貨給盯上的,上面的主子并沒有交代,先把秦朗放了,再說別的事兒吧!”
太陽剩下最后一抹余暉的時候,青衫長袍,一身書卷氣的秦朗,終于從鎮(zhèn)撫司衙門口出來了。
對面看著是一位氣宇軒昂的蒙古大漢,秦朗也不知道這位是誰。
克魯已經(jīng)從塔木那里知道了秦朗的消息,他對著秦朗倒真有幾分好感,這位既然沒有動柳心的心思,那么就算是克魯?shù)呐笥选?
克魯上前哈哈大笑,伸出雙手握住了秦朗瘦弱的手掌笑道:”我是克魯,也算是秦家的朋友,來接你出去!”
“克魯?”秦朗不太清楚柳心和克魯?shù)年P系,不過也聽到了風聲,朝廷新封了一個蒙古大汗為景恭郡王叫克魯。
看這位蒙古大漢的模樣和這陣勢,秦朗顫聲道:“您可是郡王爺?”
“什么王爺不王爺?shù)模形铱唆敽昧耍 ?
“參見王爺!”秦朗趕緊躬身行禮。
“秦朗不要多禮,都是自己人,走,咱們?nèi)デ丶遥 ?
鎮(zhèn)撫司把秦朗送出后,大家都蔫了,忐忑地等著京城駱大人的怒火,可誰知事情卻發(fā)生了轉(zhuǎn)變,第二天掌燈時分,接到了京城的急信,告訴他們柳心的事兒暫停。
眾人都長舒一口氣,看來這事辦對了,駱主子改主意了,這檔子的事兒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