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安靜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李家莊人,今天晚上經(jīng)歷了一陣雞飛狗跳。
莊頭辛老漢剛剛睡著,就聽到外面急促的叩門聲和喊叫聲,以及驚得莊子里的兩條狗瘋狂的亂吠聲。
“怎么著兒來賊了?狗怎么這么叫?”辛老漢推了推旁邊的婆娘。
辛老太太一骨碌爬起來,伸長脖子往外看。
“去,你看看去!”辛老漢朝老婆子吩咐道。
“這大半夜的,你怎么不去。”辛老太太伸伸胖胖的胳膊,一下打在老頭子的肩膀上。
“行了,我去我去!”辛老漢自從當了這莊頭,平時管些佃戶,感覺自己是個人物,在家里應該有點地位,做事總想擺擺譜兒。
辛家原本就是土里刨食兒的,家里也不像大戶人家講究什么規(guī)矩,老婆子大腳,長得胖胖大大,跟著辛老漢過了一輩子,因為手腳粗壯有力,下地干活是好勞力,所以家里的日子老婆子是主力,自然也有話語權(quán),啥事能作了主。
前幾十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可就這幾年,辛老漢當了莊頭,怎么瞅著自己的老婆子都是粗鄙的很,說話間未免有些驕橫。但要看這老婆子真的動怒,辛老漢也不敢跟著較勁,因為這婆娘力氣大著呢,壯漢都頂不過。所以辛老太太這一伸胳膊把辛老漢的肩膀砸得生疼,他也沒敢吭聲,自己披衣下了地,推門出去了。
辛老漢氣哼哼的往大門走,打算看看是哪個調(diào)皮搗蛋或者是游手好閑的人兒才回來。
“快開門!快開門!”辛老漢剛走幾步,這莊子門加劇被拍的啪啪響。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大半夜回來你還有理了,你是不是賴三兒啊?”
“什么賴三兒,快開門,李忠來了!”塔木在外面等的焦急,就按照李老爺吩咐的那樣報上他的名號。
“李忠,哪個李忠,莊子里還有李……”辛老漢說著猛地想起來,老爺?shù)拿志徒欣钪遥贿^馬上想起老爺在江南哪。
“什么李忠,你冒充什么大爺,老爺?shù)拿M你也是隨便說的嗎?”辛老漢不僅罵咧咧起來。
“快點開門!”
“大半夜的,你急什么急?誰知道你們是什么人?”辛老漢在里邊兒磨磨蹭蹭地不開門,塔木他們急了,旁邊兩個手下一使顏色,往后“蹭”了幾步,然后“噔噔噔”一個疾步上前踹上了莊門。
莊門本就是個木制的,防君子不防小人,“哐當”一聲,門撞開了。
“哎呦!”撞開的木質(zhì)門一下子倒了,恰砸在了辛老漢的身上,他一下被壓在了地上。
“快進莊子!”塔木邊說邊背著李忠快步闖進了院子。
“強盜來啦!快!搶劫的來啦!出來人呀!”辛老漢被砸在地上腦子一蒙,不過隨即他又反應過來來壞人了。
辛老漢這破鑼般的嗓子一喊,莊子子里各個屋很快點起了燈亮。有的披著件外衣,有的穿條褲子光膀子,還有的小孩光著身子就跑了出來。
“咋的?咋的?來賊了?”亂乎乎的人們隨手拎著棍子的,拿個叉子的都圍了上來。
“各位,救人如救火,這個你們認識吧!叫李忠!”塔木看引起誤會,忙把李老爹平放到地上,向眾人解釋道。
“老爺、老爺,真的是老爺!”辛老漢從地上爬起來一眼看到了地上的李老爹。
“哎呀,老頭子,這怎么回事兒啊?老爺,這是怎么了?”辛老太太也竄上來,低頭看向地上的李老爹。
“老爺子受傷了,趕緊給倒出地方來,去醫(yī)館找大夫!”塔木大聲道。
“快,跟我走!”辛老太太這時候麻利起來,引著塔木進了屋。
“老頭子,趕緊出去找大夫。”
“這,你們都是誰呀?”辛老漢這時候才想起來不認識塔木他們。
“我們是看見李老爺受傷了,他告訴我們給送到李家莊來的。”
“哦,哦,原來是自己人!”
“你杵在這兒干什么?還不快去找大夫!”辛老太太看老頭子磨磨蹭蹭的不禁大吼道。
“哦,哦!”辛老漢這時也慌了神兒。
“快去吧!是骨頭斷了,找個會接骨的!”塔木從袖子里摸出一錠銀子,一甩手扔給了辛老漢。
“接骨?”辛老太太在旁邊問道。
“腿上的骨頭斷了!”
“老頭子,趕緊把六叔找來!”
“啊,對,六叔是接骨高手!”
辛老漢一轉(zhuǎn)身出去了,也不知道到哪去找那六叔。
這邊塔木幾人把李老爹放在了床上。
辛老太太打來熱水,給李老爹凈了面,然后吩咐莊子里的媳婦婆子趕緊生火做飯,熬點兒雞湯,一會兒給李老爹喝下去,莊戶院里也沒有什么人參啥大補的東西,現(xiàn)在只能殺只老母雞。
塔木在李老爹的旁邊坐著,看著李老爹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便輕輕地呼喚著:“大叔,大叔!”
“哦……”李老爹嘴里吐出個音節(jié),眼睛緩緩地睜開。“這是哪?”
“大叔,這是李家莊!”
“哦,到家了!”李老爹聽說這是李家莊,心下安定了一些,眼神兒也有了點光彩。
“幾位義士,救命之恩,李忠沒齒難忘!”李老爹顫抖著抬了抬手。
“大叔,不要客氣!大叔,看你有些面善,而且剛才我們聽到幾個強人隨口說到柳淑人,不知大叔和柳淑人……”
“幾位義士,不瞞你們,我是柳淑人的義父。”
“您是江南李老爺子?”
“哦,你們知道?”
“李老爺子,我們是克魯大汗的手下,主子總是提起您,當年也曾遠遠見過,只是這天黑眼拙,沒有想起。”
“原來是克魯?shù)娜耍际亲约海际亲约喝耍 崩钪衣犝f是克魯?shù)娜耍D時激動起來。
雖然克魯和柳心的關(guān)系,一直沒有和李老爺子細說,但這次韓公公就是拿克魯給柳心的信來威脅的,關(guān)系自然非比尋常。而且登州血戰(zhàn)那年,李老爺子和李晚坤領(lǐng)著木川木周到秦家崗和克魯待了一段兒時間,自然知道克魯是什么人,而且木川木周還認克魯當師傅,克魯那就是純粹的自己人。
現(xiàn)在一聽說面前幾位義士,居然是克魯?shù)氖窒拢钪翌D時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