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外城宛若末世煉獄一般的場面，楊垂青不由思索，這方世界，是都這樣，還是只有臨淵城這般。

帶著四個人穿過外城，一身獵云裝手持長槍，在這種時候還存有不小的威懾力，巷子里有人垂涎蘇沉彌與秦舒若也沒敢上來動手。

抵達陸業坊的凌山槍武館，門口有四名弟子持槍把守，幾人看見楊垂青來了，急忙拱手抱拳：“楊師兄！”

“嗯。”

楊垂青隨便應了一聲，直接走進武館，沸聲頂天，密密麻麻幾百名外院弟子持槍練著基礎七式基礎槍法。

李師一如既往躺在竹椅上，有兩個丫鬟給他按摩肩膀和捶腿，悠哉悠哉吃著葡萄。

“……大冬天還能吃到葡萄”

楊垂青內心吐槽了一句，見到李師這幅模樣，內心松了口氣，僅是一墻之隔，但是外城的混亂似乎沒有影響到武館內。

打量了一眼這密密麻麻的弟子，一個弟子要交一百兩銀子才能學，僅是這里的弟子，李師就賺了多少銀子？

現場人太多，李師并沒有第一時間看見楊垂青來了，都是楊垂青走近了，他看見鳴云槍，這才反應過來，而后慢悠悠起身，臉上有淺淺笑容：“垂青，怎個這時間來了，衛所不忙嗎？”

楊垂青拱手抱拳：“見過師父，有事情想求師父幫忙……”他仔細端詳著李師的表情。

旋即將情況說了一遍，李師捏著下巴胡須，道：“可以?！?

楊垂青松了口氣：“謝謝師父?！倍罄顜燑c了個丫鬟帶著蘇沉彌去挑屋子，又叫了七八個內院弟子去楊垂青家收拾行李帶回武館。

再次返回家里時，屋子里的東西幾乎都被砸了個稀巴爛，一些金銀珠寶也被搜刮走了，地窖中也少了一些肉食。

“……當真有人趁我離開后再次進來”楊垂青心頭一陣后怕和發涼，若他方才只身一人去武館，恐怕蘇沉彌等人就遭了毒手。

只是一些金銀珠寶，倒是也沒什么，反正也是別人送的，眼下要活下去，重點是糧食，把地窖中堆積如小山的糧食售賣了就是一筆不菲的進賬。

將所有東西都打包上馬車，一行人再度返回武館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外城巷子里時不時就有打砸慘叫聲。

這個點，外院竟是還有不少弟子借著微弱火光在練槍。

李師則是擺了一桌好菜，雞鴨魚鴿全都有，特意招待楊垂青。

許多弟子聞到香味，喉嚨不停咽口水，看著楊垂青一行人的眼中滿是羨慕、敬畏、憧憬，一如當時剛進武館的楊垂青。

“哇！好多好吃的！”蘇沉彌兩眼放光。

“哈哈哈哈！”李師似乎挺喜歡小姑娘：“喜歡就多吃點?！?

“嗯嗯，李爺爺真好?！碧K沉彌眼中只有美食。

楊垂青苦笑：“勞煩師父破費了?！?

李師擺了擺手：“這不算什么?！?

楊垂青坐上桌一起吃，問道：“師父，外城都亂成這般樣子了，為何武館一點影響都沒有？”

李師喝了一口酒，道：“外城武館同氣連枝，不管是幫派還是邪教，都要招募武者，而這武者唯一的流途，只有我們武館。”

“想拉攏我們都來不及，何談找我們麻煩？”

“這等亂象有人在背后操控，現在冒頭的都是炮灰，等到指揮使帶著精銳返回臨淵城，就能橫掃一空?！?

“嗝……其實依靠我們幾十家武館的力量，也能解決這等情況，但是一年前鎮撫司便是約束我等武館宗師不得隨意出手，輕則廢除武館名額，重則以謀逆論處?！?

楊垂青眉頭一皺，越發覺得不對勁。

李師說的那么輕巧，可是眉宇間的痛苦之色借著酒勁也無法完全掩蓋。

要平息這莫名的亂象，不知要拿多少人命往里面填才夠。

每一個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價值觀還是現代人的楊垂青有些難以接受，更是難受。

“梁方榮！”

他也不是沒生出過殺了梁方榮的想法，但是紀文遠透露給他，梁方榮此人不凡，便是以瘸腿之身走到了玄境修為，一手劍法極為恐怖。

紀文遠打探到這個消息，便是付出了上個總旗的性命。

這給楊垂青澆了一盆冷水。

在規矩下，世道里，便是有人一腔熱血，也難以出力。

吃完飯后，李師也喝醉了，楊垂青也洗漱睡覺，頭一次睡了一個極為踏實的覺，明明連日工作疲憊，第二天睡醒精氣神爽。

……

一大早。

內院練場上。

楊垂青赤露著上身練槍，養氣意磨礪竅穴，長槍揮動，打出道道氣爆聲，每一個動作都極為標志，賞心悅目。

上身肌肉勻稱而健美，附近有不少內院的師兄弟在看他練槍。

楊垂青是武館內弟子中用槍第一人，看他練槍，也能學到不少。

楊垂青渾身是汗，眼中有銳光閃爍：“氣力自然增長到了一千五百斤，全力爆發應當有兩千斤，若是底牌竅穴，應當是接近三千斤。”

槍與身同時動，大片積雪被揚動，氣流卷動，將積雪融化。

“氣不斷，力不散，槍與身似渾然一體，一往無前，不顧后路，兇悍無常，好好好，垂青，你的槍法，已經是真正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只比老夫差一線了?！?

李師站于一旁點評：“玄境之下的武者，在你手里走不過兩槍?！?

“待開春之后你去東洲府城，定能大放異彩。”

陳寒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底卻是有著難以遮掩的艷羨。

修為快，升官快，槍法也這么好，真真是讓他胸口存有一道難以吞下的氣。

楊垂青收槍，吐出一口長達八十厘米的白氣，而后才微笑道：“哪里的話，師父謬贊了?！?

劫運點讓他對槍法快速領悟，可是相關的氣意精髓是他在多次廝殺中磨礪出來的。

那場幻境磨礪廝殺讓他收獲頗多，卻不過，如何真正養氣意，他還不是很懂，可能要學會天龍破城槍才知道。

吃完早飯后，便是換衣服去典書坊衛所，路上，碰見梁方榮出行，坐在大馬車里，不管是鎮撫司校尉，還是幫派，還是邪教，都主動退讓。

“這老東西還去看冬景？？？”

楊垂青凝望著馬車背影，眼底是濃濃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