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人影按著原路飛速掠下來,很快就停在那無形罩子后面,看著那個高高瘦瘦的人影,微微搖了搖頭。
這條高高瘦瘦的人影依舊紋絲不動,面上的那道疤痕宛若是破開這天地,將一切撕為粉碎的可怕彎刀一樣,看得極為猙獰。
那東方家的一品弟子看了他一眼,就連他也覺得這個人給人帶來很不舒服的感覺,他不想多停留片刻,只要有這個陣法在,他完全不用擔心。
故而他轉(zhuǎn)過身,但卻看見一條黑影從天而降,迎面撲落下來。他大吃一驚,就連反應(yīng)都沒來得及,當即被那人形黑影撲得撞在那無形罩子上。繼而寒光森森,一只利爪劃破空氣,穿透了他的心窩,將他牢牢釘在那無形罩子上。
他當即瞪大了眼睛,盯著那人形黑影,那雙血紅的眼睛原本是他的兄弟,但如今早已經(jīng)變成了一頭天地禁忌的猛獸。
剎那間,他渾身宛若是一塊黑炭一樣,被那無形罩子上的力量震得化作一堆粉末,飄揚在空中灑落。
那人形黑影的利爪也被那無形罩子觸碰到了,當即黑煙縷縷冒出來,與那森森利爪一道從手臂上脫落,化作了一片碎末飄落。
它狂怒無比,渾身的黑氣剎那幻化成一片黑色的火焰,火焰之中,頓然生出全新的利爪,惡狠狠抓在那無形罩子上。
這無形罩子似乎除了這黑色火焰,什么東西都能頃刻毀滅掉。
西門銘眼皮微微抬起來,目中淡漠無情,冷冰冰看著那因為無法沖出來將他大卸八塊的人形黑影。這人形黑影越來越暴怒,像是一條瘋狗一般,瘋狂地撞擊著那無形罩子,渾身的黑色火焰貼著無形罩子沖上天空,形成一面方圓數(shù)百里的火墻。
西門銘五指微微一張,一團墨綠的光球呈現(xiàn)在掌心,微微旋轉(zhuǎn)著,那墨綠的光芒陰森無比,照著他那張猙獰的面孔,令人不寒而栗。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雙眼中掠過一絲悲傷,抬起頭來,望著這黑石大山的東邊。那里,就是芙莉所在之處,如果那個古怪的小女孩也準備好了,此刻就可以將這陣法給破掉。
這團墨綠的光球忽而微微一抖,發(fā)出嗡嗡之聲,宛若在與什么東西在進行呼應(yīng)。
西門銘目光微微一動,挪回來,看著那黑石大山,聲音冷森森地從嘴里一字一句吐出來:“愿天下原諒我,這就是天意。”
五指一抖,抓住了那緩緩轉(zhuǎn)動的墨綠色光球,剎那天地之間猛然一暗,這團墨綠色的光球瞬間從他掌心激射出刺眼的光芒,將這黑石大地和黑石大山照得一片慘綠色,宛若天地之間所有的光芒都已經(jīng)被他抓在手心。
與此同時,黑石大山的另一面閃現(xiàn)出一片赤紅色的光芒,同時將這座占據(jù)了東洲一半的黑石大山,照得一半墨綠,一半赤紅。
在這兩片刺眼的光芒的照耀下,籠罩著黑石大山的無形陣法慢慢浮現(xiàn)出來,呈著半透明,被那墨綠與赤紅染得極為詭異,宛若是一層薄薄的薄膜。
這層透明的薄膜嗡的一聲,蕩開一層無形的波紋,想要抵抗那墨綠和赤紅的光芒似的。這層無形波紋向著天地之間每一個角落擴散開去,穿過了西門銘那高高瘦瘦的身影,在黑石大地上一掃而過,消失在天際邊。
黑石大山微微抖動起來,抖得黑色的石頭不住滾落,原本將它照得一半墨綠一半赤紅的光芒卻竟然慢慢暗下去,被那層透明的薄膜隔絕在外。乍一看過去,這天地之間一半是墨綠的,一半是赤紅的,但那層薄膜里面卻仍舊是黑乎乎的。
這占據(jù)了東洲一半的黑石大山剎那鬼影森森,從龐大的山體上紛紛竄出來,瘋狂地四處胡亂沖撞著。一片片黑色的火海此起彼伏,剎那間就融合在一起,化作了密不透風(fēng)的火海,在那透明的薄膜里面翻涌咆哮著。
這座黑石大山劇烈顫抖,頃刻變成了一座火山,黑色的火山。那些被侵蝕了的人形黑影全都受驚而瘋狂,將自己所有的力量爆發(fā)出來,那黑色的火焰完全將黑石大山包裹住了。但卻又因為那透明薄膜的隔絕,這火山的烈火無法膨脹開,在劇烈的顫抖之中猛烈燃燒著。
原本端坐不動的東方昱倏然睜開眼睛,身影一閃,竄出了那口山洞,當即被那火海吞噬掉,宛若一顆小石子不小心掉落入大海之中一般。
他那冷漠的臉龐頃刻被震驚震得變了形狀,瞪著眼睛望向天空,但見天地之間一半是墨綠色的,一半是赤紅色的,被那透明的薄膜隔絕在外面。
而那些十年里一直躲藏在黑石大山上的人形黑影,此刻像是面臨天地滅絕,驚恐地瘋狂胡亂沖撞,竟然沒有一條愿意浪費多余的時間來搭理他。因為在這個天地滅絕的異象面前,它們除了想要逃命,已經(jīng)沒有將他殺掉的意識了。
“墨綠地器。”他瞪著眼睛,望著那一片墨綠的天地,轉(zhuǎn)頭看去,“赤紅人器。”
他渾身劇顫不止,目中露出了絕望,因為絕望而不住顫抖,這顫抖馬上又變成了無邊無際的憤怒,驀地仰天怒吼:“好一個西門銘。”
他渾身剎那爆發(fā)出一片黑色的火焰,在那火海之中震出一個巨大的漣漪。但他并沒有往山腳下沖過去,而是返身朝那山頭激射而去,宛若是一道黑色的流星,剎那之間消失在視野之內(nèi)。
他不住怒道:“誰也不準碰他,誰都不準碰他,他是我的弟弟,任何人都別想碰他,就連這天地也不許碰他。”
黑石大山不住劇烈顫抖,抖得幾乎要崩塌掉,一塊塊巨大的黑石自那山體上飛射出來,像是一片片煙花不斷地綻放開來,這些黑石飛上空中,流星一般撞擊在那透明的薄膜上,當即化作一片粉末消失無蹤。
驀地,天地之間猛烈一顫,但見這被墨綠色與赤紅色夾在中間的黑石大山轟隆一聲巨響,一道金黃色的光芒從這平鈍的山頭上激射而出,宛若是一道巨大的光柱,剎那沖破了這層透明的薄膜,直沒無底深空。
這層透明的薄膜像是一個巨大的泡沫似的,剎那崩碎成無數(shù)的細小碎片,如同一場透明的暴雨一般,紛紛從空中落下來,澆在那火山之上。
黑石大山上剎那數(shù)百道人形黑影,宛若是破籠而出的惡鬼,劃出一道道黑色的軌跡,瘋狂地四向逃竄,剎那消失在黑石大地之上。那一片黑色的火海也隨著它們逃離,嗚咽著一片片消失,消失在那透明薄膜所化的暴雨之中。
東方昱渾身劇顫著,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山頭上激射而出的那道金黃光柱,目中露出了無邊的絕望:“不,一切都完了,弟弟,一切都完了,我的弟弟,我的東洲,這全天下都完了,不。”
他怒聲咆哮,充滿了無邊無際的無奈,絕望,恐懼,憤怒,憎恨,身影倏然消失,朝那山頭激射過去,狂怒無比:“玊兒,玊兒。”
但這占據(jù)了東洲一半的黑石大山,縱然是現(xiàn)在的他,也不可能一日之內(nèi)就能爬到那山頂。
西門銘五指一抓,天地之間剎那暗下來,恢復(fù)了原本的黑暗,這黑暗慢慢變得明亮,但卻不是透亮,宛若空氣之中有一層厚厚的灰,令這天地灰蒙蒙的。那團墨綠的光球慢慢消失在他掌心,他抬頭望著那道自山頭激射出來的金色光柱。
這光柱將這黑石大山震得猛烈抖動,連同那黑石大地也在劇烈顫抖,就連那灰蒙蒙的天空也在顫抖,整個天地都因為這道金色的光柱出世而劇烈顫抖。
他那高高瘦瘦的身影無聲無息,貼著那到處飛濺著黑石塊的山體掠了上去,在那一片黑石的雨林之中鬼魅一般消失在山腰。
這些一塊一塊漆黑無比的黑石,從那黑石大山上被崩得激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軌跡,將這空氣劃得發(fā)出嗚嗚的尖銳之聲。這些嗚嗚的破空之聲交雜在一起,變作了一片鬼哭狼嚎似的咆哮。
而這些黑石因為速度之快,與那蒙著一層灰似的空氣劇烈摩擦,紛紛都冒出一團團紅色的火焰,拖出了一道道長長的尾巴,形成了一片流星雨,密密麻麻,就連一只蒼蠅也飛不進去。
這一片觸目驚心的流星雨呼嘯著從那黑石大山上激射出來,那熾熱滾燙的黑石變作了通紅通紅的,宛若是一塊塊火炭一般,重重砸在那黑色的大地上,飛濺出一片片火花。
這些黑石原本堅硬無比,但在被燒得通紅之后,落在黑石大地上的同時當即融化掉,變成了一片片巖漿。這一片片赤紅的巖漿慢慢蠕動,融合在一起。
眨眼之間,以這黑石大山為中心,方圓數(shù)千里之內(nèi)的黑石大地化作了一片巖漿的大海,冒著騰騰熱氣,將那灰蒙蒙的天空映得宛若是鮮血一般通紅。
而這一切一刻都沒有停止,那黑石大山的山腳被這一片數(shù)千里的巖漿映得通紅,而那依舊黑漆漆的山體上,一刻也不間斷地飛出連綿不絕的流星雨,將這天地之間都填滿了,宛若是一場火焰的與流星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