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飛飛離開馬蹄鎮,一路向東,來到了那個大坑。
她禁不住背脊發涼,暗暗道:“這確實非同小可,就算是習武之人,能做到如此程度,天下也不多。”
她到那大坑里轉了一圈,并沒有什么發現,臉上的疲憊之色卻越來越重,鼻息已經變得有些粗重,額頭微微沁出一層細汗。
上次與史易拓相遇的那一戰,似乎令她極為疲憊。
她擦了擦額頭的細汗,盯著那大坑:“好一個史易拓,我當以為你體內的邪氣在作怪以至于你失去理智,怎么知道你原來一直保持清醒,你還能說話就不是自身被邪氣左右了,我真是看走了眼,人面獸心的東西。”
她從那大坑里爬出來,一陣眩暈,令她不由自主稍微站了一站,咬咬牙,朝著馬蹄鎮的北面而去。
這個大坑處在馬蹄鎮的東面,她離開這大坑向北直行,到了第二天午時十分來到了一座大山腳下。
她沿著這大山往上爬,天黑之前終于是到了山頂。
從山頂俯瞰下去,只見群山繚繞,綿延數百里,沒入天際,天際邊一片艷紅的晚霞,一群歸家的鳥兒正結伴而飛,在那晚霞的映照下有說不出的美。
她大口喘了幾口氣,額頭豆大的汗水流下來,她抹了一抹,努力睜開眼睛,一臉疲憊。正如史易拓所說,她看著就不是習武之人。
但縱然不是習武之人,也不會疲憊到如此地步。
她在山頭的一塊石頭邊轉過去,這石頭的位置十分巧妙,從任何方向看都看不出什么異樣,但只要走近了,繞過去,立即別有洞天。
一個大洞口就正好躲在這塊青黑色的大石頭后面。
她進了洞里,立即有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飛飛姐,你回來了。”
許飛飛連連喘氣,面容蒼白:“洪雨,前輩在哪里?”
那個小男孩竟然就是洪雨。
洪雨見狀將她扶住,驚道:“飛飛姐,你此次藥效怎么耗得這么快?”
許飛飛卻不理會他的問題:“我有急事找前輩。”
洪雨看她神色如此凝重,并且還帶著一點慌張,知道事情不妙,連忙將她扶了進去。
這山洞里大洞連著小洞,小洞又通著大洞,橫七豎八,左拐右拐,宛若一個走不到盡頭的迷宮。但在洪雨的攙扶下,不出片刻他們來到了一個洞口面前。
洞里透出一片暖光,里面傳出一個慈祥的聲音:“是飛飛回來了嗎?”
洪雨搶先答道:“是的,老爺,飛飛姐藥效只怕在七天前就已經過了,她硬撐到了今天。”
說著,扶著許飛飛進了去。
陳嘯正坐在那張椅子上,將手中的書本放下,看見許飛飛幾欲暈倒的景象,不由面露慍色:“快扶她躺下,將老夫的天地回轉丹拿來。”
洪雨不敢怠慢片刻,麻利地將許飛飛扶上床,立即轉身跑了出去。
陳嘯把了一把脈,聲音中帶著一點怒氣:“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你七天前就該回來服藥,為什么愣是現在才回來,你要是晚了片刻就沒命了。”
許飛飛有氣無力,斷斷續續道:“前輩,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陳嘯抬頭提高聲音:“洪雨,洪雨,快一點。”
洪雨也正拼命地在這些錯綜復雜的洞里穿來穿去,一口氣都不敢換,終于來到了另一口洞口面前。
這口洞口看著與眾不同,它被一塊巨石堵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洪雨舉起拳頭在這石頭上狠狠捶了幾拳,這塊石頭帶著低沉的聲音緩緩一動,往旁邊滾開,竟然是一個入口。
人還沒進去,里面立即撲出來一股刺鼻的藥味,一團青綠色的濃煙灌滿了這個洞。洪雨想都不想沖了進去,一邊劇烈咳嗽著,一邊叫道:“李老爺,李老爺,老爺叫我拿天地回轉丹。”
青綠色的濃煙中,一個蓬頭污臉的人伸出腦袋,兩顆碩大的眼睛把洪雨嚇了一跳。那雙眼睛著實過于巨大,都快有拳頭大了,仿佛兩個無底洞。但那人的臉卻皺巴巴的,完全看不出究竟年紀有多老了。
那張蓬頭污垢的臉一動,聲音冰冷無比,令人止不住打寒顫:“要多少?”
洪雨一面被這青綠色的濃煙嗆著,一面道:“飛飛姐,飛飛姐,藥效過了七天。”
那張臉往前移動了幾步,一個枯瘦如柴的人站在他面前,比他還矮了幾個頭,只到他的胸口處,冷聲笑道:“七天?沒死?”
洪雨揉著被嗆的紅通通眼睛,道:“李老爺,求您快點。”
那張臉一動,雙眼猛然比剛才大了,幾乎要將整張臉都占據滿,怒道:“你在使喚老子?沒有老子和嘯哥你們能活著?老子日夜煉藥,你們卻沒有絲毫讓老子開心的跡象,倒是一個不得了的東西讓老子滿意了,你們是什么東西。”
洪雨嚇得渾身微微發顫,不敢說話。
只是卻不知道他說的那個讓他滿意的東西,究竟是什么,洪雨一時焦急,也并沒有注意到這句話。
那張臉冷哼一聲,消失在青綠色的濃煙里,不出半晌,從濃煙中扔出兩粒黑色的藥丸,滾到洪雨的腳邊。
洪雨慌忙附身撿起來,鞠了一躬:“謝謝李老爺。”
罷了慌慌張張跑出去,身后傳來那塊石頭滾動的聲音,又將那個洞口嚴嚴實實堵上了。
待到他跑回陳嘯所在的那個洞里,陳嘯連忙將那兩粒藥丸給許飛飛服下,對洪雨微笑道:“看你這樣,老李又為難你了。”
洪雨看著服了藥的許飛飛,松了一口氣,搖搖頭道:“沒有,李老爺歷來不喜歡別人在他煉藥之時打擾罷了。”
陳嘯點一點頭,道:“你先去休息,老夫稍后還有事情讓你去辦,千萬不要到處亂跑,在你房間里好生等待。”
洪雨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許飛飛服了這兩粒藥丸,臉色開始慢慢好轉,逐漸恢復了血色,兩片云霞一般的紅暈浮現出來。
陳嘯道:“好些了么?”
許飛飛恢復了一些力氣,道:“前輩,我遇到了一頭前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怪物,它渾身冒著黑煙,但卻是人的形態。”
陳嘯聞言面容微微一動。
許飛飛從床上慢慢坐起來,一臉黯然:“它尚且能開口說話,看著跟人完全沒兩樣,我被它騙了,竟然相信它不過是受了邪氣侵染的人。”
陳嘯點點頭,道:“這件事老夫已經知道了,洪雨前些天下山采藥,發現了那怪物所造成的大坑,他因擔心不過去馬蹄鎮打探了一番,馬蹄鎮的人只怕已經遭受了它的邪氣影響,老夫正讓老李煉藥,給那些人服用以防不測。”
罷了道:“難怪你拖了七天才回來,原來是碰上了那東西,天地回轉丹雖然能讓你擁有習武之人的力量,但卻對身體有極大弊端,輕則半生不遂,重則當即斃命,你下次不論遇到什么事都要立即回來,切記,切記。”
許飛飛聞言道:“是,飛飛本想能在藥效失效之前回來,不想只是稍微拖了拖就如此嚴重,下次再也不敢了,前輩,那東西在哪里,可有頭緒么?”
陳嘯搖搖頭:“毫無頭緒,洪雨只見到了一個大坑,并無什么發現。”
許飛飛咬牙道:“飛飛自幼家破人亡,四處流浪,多得前輩收留,尚且以奇丹妙藥讓不曾習武的飛飛有了習武之人的力量,飛飛活著就是為了將那些怪物屠殺殆盡。”
“如今這怪物非同小可,只怕若任由怪物如此長此存活下去,都會全部變成似人非人的東西,到時候連人和怪物都無法分辨出來,人將滅絕了,這怪物,我必須殺了它。”
陳嘯道:“老夫聽到這事的時候也是吃驚不小,如你所言,以后恐怕人和怪物看著完全沒兩樣,如此一來,別說屠殺怪物,我們就連誰是怪物誰是人都不知道,人終究要被那些怪物給殺絕了。”
罷了道:“你放心,這幾天里老夫有了一個不知可行不可行的法子,你先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到時候你再去將這怪物找出來,斬草除根。”
“依老夫看來,這怪物也許是第一個人形怪物,可以肯定這種怪物是新出現的,屆時只要你找到了它,以后再出現這類怪物我們也不怕了。”
許飛飛如何也不安心,但她剛站起來就搖搖晃晃,唯有作罷,應了一聲:“是,前輩。”
看她走出了這個洞,陳嘯微微皺起眉頭。
他分明知道許飛飛所說的人形怪物是指史易拓,但他卻沒有將史易拓如今就在洞中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