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成蹊打開手機,在導航里輸入了一個地名,車廂里只有導航機械的聲音傳來。
后排的汪明燕看著前面兩人尷尬的氣氛,又看向陶成蹊時不時掃向葉梓的目光,心里莫名涌出一股不安,試探道:“美女姐姐,你和水哥認識么?”
葉梓一噎,眼睛偷瞟一眼旁邊坐著的人,不知道怎么解釋他們的關系,就聽到一聲冷冰冰的回答“認識,不熟?!?
這四個字像一盆涼水,將葉梓澆了個透,四肢百骸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冷意。
10分鐘后,車子就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個老舊的小區,鐵門上的兩條鎖鏈隨著吹起的夜風,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少的可憐的路燈隱隱約約照出一條人行道。
大門口的保安年紀很大,正坐在門衛室的房檐下打盹。聽到汽車鳴笛的聲音,看著沒看就用遙控打開了車行道的欄桿。
“就到這吧”,葉梓正準備開進小區,就聽見陶成蹊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后就扯下安全帶。
葉梓火速松開手剎,頭也沒回“外面還下雨呢,幾號樓幾單元?”邊說邊開進了小區。
陶成蹊開門的手收了回來:“就這排第三棟?!?
到了之后,三人都下了車,陶成蹊正準備跟葉梓說些什么,一抬頭就看到三樓陽臺上扔下來一個黑色的東西。
陶成蹊的心頓時一緊,身體卻更快行動起來,他攬住葉梓的肩膀把她往后一帶。兩人剛躲開,一個花盆應聲落在了葉梓的腳下。
隨后而來的還有一聲凄厲的謾罵,“陶國棟,你敢把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帶到我面前來,我要跟你同歸于盡!”
陽臺上的人影忽然伸出了手,攀上了陽臺的窗戶,陶成蹊拔腿就沖了上去。汪明燕也隨后了上去。
葉梓還在剛才的驚嚇中沒有回過神,又聽到這一聲莫名其妙的叫喊,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好久。
過了一會兒,陶成蹊下來,葉梓還在原地,他很想拍拍她的頭,最終也只是拿出了一根煙。
抽完一根煙,陶成蹊終于開口了:“回去吧,以后也別來了?!彼穆曇羯硢?,滿含疲憊,像一艘在海上航行的巨輪,拼盡全力,卻怎么也找不到燈塔,看不清前路。
說完,陶成蹊轉身走進了樓道。
葉梓開車到大門口時,隨意地看向后視鏡,在剛才分別的樓道口,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站在那,定定的看向這邊。
葉梓回到家,陷進軟軟的沙發里,給趙鈺打了一個電話?!案咧挟厴I后你真的沒再見過陶成蹊嗎?”趙鈺一聽到她又問這個問題,無奈又心疼的問:“你又喝酒了?”
電話里沒有回音,過了好一會兒,趙鈺聽到葉梓的回答:“我今天遇到他了…”
第一次見到陶成蹊的時候是葉梓剛轉來銅城一中讀高三的那一年。
那時爸爸媽媽剛剛離婚,父母離婚鬧上了法庭,法官問葉梓:“你同意你父母離婚么?”她想到平常不是冷戰就是大吵大鬧的父母,輕輕的點了點頭。
從此她就被爸爸和爸爸那邊的家人拒之門外了。
葉梓的媽媽把她轉到了離自己上班比較近的銅城一中。
到校的那天,她背著大大的書包,齊耳短發乖巧的掖在耳后,臉上還有未褪去的嬰兒肥,與這時候男生們喜歡的成熟的女生截然相反。
她低垂著頭,班主任隨手一指,葉梓就坐在了陶成蹊的前面。 那時候的葉梓敏感、膽小,對這個學校和同學都很陌生。
第一天的體育課葉梓跟老師請假說肚子不舒服,奄奄的趴在桌子上。其實也不是撒謊,肚子確實有點不舒服。
趴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么,猛得站起來,凳子一下子撞到了后面的課桌,吵醒了也在后面桌子上趴著補眠的陶成蹊。
陶成蹊的臟話都彪到嘴邊了,抬起頭正準備“問候”吵醒自己的人,看到了已經從座位走到教室走廊的女生。寬寬大大的校服罩在身上,只露出了又細又白的脖頸,好像是一只迷路的白天鵝。
看到她褲子上的深色時,陶成蹊眼中閃過一絲尷尬,卻又張口喊住了她,“同學”,葉梓停住,回過頭看著他。
陶成蹊穿著白色的襯衫,扣子松松垮垮的扣著,胳膊的袖口挽起來露出一節小臂,下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罩在他的身上,像是給他披上了一條金色的披肩,看起來溫暖又美好。
他個子很高,懶懶地靠在墻上,碎碎的劉海乖乖的垂在前額,茶色的杏眼閃著灼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