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通天街。

原本嘈雜喧鬧的街道隨著一隊禁軍的到來忽然之間就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回避進入屋內不得出外，只能偶爾從門縫縫隙之中往外探看一二。

馬蹄踐踏在地面的石板上發出踏踏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說不上來的韻律感。

幾百人的禁軍所過之處街道上皆是靜悄悄的。

旁邊還在賣燒餅的攤子上，一塊還未來得及收走的燒餅在篝火架上已經烤得焦黑，發出一陣陣湖臭的味道。

不遠處，那家茶棚里的燒水壺里不時發出滾燙的咕嚕聲。

隨著水珠在沸騰之間從從茶壺嘴里冒出來濺在火炭上，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龍攆從不遠處緩緩而來，風吹動車簾輕微浮動，里面若隱若現的出現一個白發身影。

有人說，在帝都這種地方若是白了發那必然是來歷不簡單的。

簡單數一下就會知道其中所言何意。

當今陛下，白發白須。

當今與太子一起監國的那位昔日天下第一劍，也是白發蒼蒼。

還有那位已經在觀星臺閉關多年的司天監老監守，也是白滿頭白發。

而這三個人在帝都之中無一不是跺跺腳都能讓整個天下為止震動的存在。

這位剛剛出關而且近日下山的乾元大帝，微微掀開車簾一角往外面看了一眼后平靜說道：

“十余年不曾下山，沒想到帝都比起從前卻更加繁花不少，也熱鬧不少。”

禁軍副統領葉千山走到馬車車窗邊，微微躬身說道：

“這十年來，監國大人和太子一同監國，國家多方面都得以穩步發展，如今陛下出關或許便可一統天下。”

乾元大帝對于這話語之中的一統天下幾個字似乎頗有感觸，雙眸微微瞇了一下后說道：

“美食往往就在民間那些看著不起眼的小地方，比如那邊的肉夾饃，看著似乎就很不錯。”

順著他的目光，禁軍副統領很快便尋到了那處攤販位置所在，于是小跑上前去，拿起其中一塊看起來比較趕緊的肉夾饃返回龍攆旁，恭恭敬敬遞了過去。。

已經滿頭白發但是臉龐之上卻不見絲毫皺紋的乾元大帝將其結果后，輕輕拍了一下上面的灰塵后一口咬了下去。

還別說，這種兩瓣中間夾一片雪白的東西，雖然不如女子那般令人魂消天外，但也頗為爽口。

“東西不錯，人老百姓做點小本生意養家糊口也不容易，走的時候別忘了給人撂二兩銀子放在攤位上。”

這位九五至尊吃著肉夾饃餅不時滿意點點頭，一邊說著付錢和體恤民情的話來。

他深知國力強盛萬萬不是只看修仙者數量多少的關鍵問題所在。

最重要的還是得看統治之下的終生黎民百姓是否能夠安居樂業吃飽穿暖。

修煉者畢竟只是眾多勞苦大眾之中萬中無一脫穎而出下佼佼者罷了。

如今，天門關閉難以再次打開，世間隨著靈氣不斷稀薄的緣故，修行者也越來越少。

所以，帝國之間的戰力很大程度上都取決下于修行者數量的多少。

可是，畢竟百姓才是蕓蕓眾生，帝國最底層的夯實基礎所在。

沒有這些看似每個都很普通的勞苦大眾，又哪里會有一個泱泱大國下強盛和繁榮。

“是！”

在乾元境巔峰停留了五百年之久的的禁軍副統領葉千山，低聲道了一聲是后，轉身在攤位上的一個顯眼位置放了二兩銀子。

“葉千山。”

“臣在。”

“我聽說，在我閉關這些年里不止一次有人想要對監國大人黃袍加身，推舉他出來主事？”

乾元大帝這說話的語氣，輕松簡單得好似一般的大爺大媽坐在門口一邊吃著饃一邊閑聊家常一般。

無喜無怒無悲，還順口啃咬著手中那張尚未吃完的肉夾饃。

他此刻忽然說起這個致命得讓堂堂乾元境巔峰的大修行者，也額頭滿是細密汗珠的問題，語氣聽起來更像是在好奇某種好玩好笑的八卦一般。

而不是在認真嚴肅地說起黃袍加身一事。

“這些年，監國大人日夜操勞，勞苦功高，將帝國上下搭理得井井有條，但是也得罪了不少別有用心之輩，故而才會在背后故意宣傳如此誅心之語。”

葉千山說話磕磕絆絆結結巴巴，似乎每從嘴里吐出一個字，對于他這位乾元境巔峰的大修行者來說都是一件非常壓迫難以喘息事情。

額頭上的細密汗珠已經不再是單獨的一粒一粒，而是已經開始順著額頭臉頰滾落下來。

后背也早已濕透了。

“你大可不必如此緊張，我是我就只是好奇問問。”

這位閉關了十多年的九五至尊帝王說話間，手中肉夾饃已經吃得干干凈凈，而且出乎意料地是他竟然舔了舔自己手上的油。

這一幕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必然會震驚得五臟六腑都會翻江倒海，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聽說監國大人與太子殿下素來政見多有不合，為此常有爭吵奪權之舉，可屬實？”

他簡單舔了一下手上的油后，也不用抹布之類的東西擦手，只見他雙手之上，隱隱泛起一陣黑氣繚繞于手指之間。

不多時，所有油漬便全都消失不見得無影無蹤。

他的雙手依舊潔白無瑕。

不過，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在他右手上有一個非常突兀的地方令人醒目不已。

那就是，他缺了一根手指！

堂堂乾元帝國的五雙帝王，竟然少了一根尾指。

而且，觀其斷口的凹凸不平形狀不難發現，這并非是切斷的。

而是以某種鋒利牙齒狠狠咬斷的。

可是，這位九五至尊卻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也不弄一截假的裝飾掩飾一下。

就這般以原來模樣行動，似乎并不在意別人會如何看待他手指殘缺這件事。

對于再次問出的這個致命問題，葉千山只覺得喉嚨里燃燒滾燙得厲害，咽了咽口水潤一下喉嚨后，他開口遲鈍地說道：

“回稟陛下，確有此事，不過，最終大都是監國大人更勝一籌，太子殿下退讓一步支持監國大人的決定，之后也并未再有對于之前決定的爭吵，諸多朝政也得以順利無礙的實施下去。”

乾元大帝滿意點了點頭，隨后關上車簾后再次看似隨意地問道：

“今日所見那少年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