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轟隆”一聲巨響，游樂場內的某個龐然大物倒了下來，砸在地上，揚起陣陣煙塵。

小丑從上面摔下，滾了好幾圈，并沒有死去。

它飛快的起身，本能的感應到那個令其恐懼的存在并未停止追殺，但眼前的一切都被煙塵所掩蓋，它已經失去了方向。

悄無聲息的。

小丑的背后浮現出一個人影，手持長刀。

“咔嚓”一聲，它的頭顱滾在地上，身體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依舊站立著。

祝覺看向那小丑的腦袋，仍然帶有那似笑似哭的笑臉，嘴角不斷抽動著，似乎還要發出笑聲。

他直接踩爆了它的腦袋。

“哦吼！”

祝覺怪叫一聲，終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和舒適，就像是某個拉肚子的人在奔波百里后找到了廁所。

但旋即。

他的心臟產生了疼痛，劇烈的程度前所未有。

祝覺仰倒在了地上。

仿佛在一時間內失去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知覺，他的肌肉在抽搐，大腦在顫抖。

面板上顯示的力量似乎并不是上限，只是某個平均值。

他用圣劍撬動了摩天輪，除了裝備的作用，也算是調動了最極限的力量，身體在短時間內肯定承受不了這樣的負荷。

這和長時間作戰還不同，屬于突然性的爆發性疲勞。

“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躺在冰涼的石磚上，祝覺開始思考起人生。

還記得之前有一個新聞，某個母親為了救自己那被壓在車輪下的孩子，用肩膀將車輛抗了起來，之后器官衰竭而死。

他現在的情況似乎和這種有些相像。

但是不管怎么說，終于是殺了那個麻煩的小丑，現在這個游樂場已經沒有任何能威脅他的存在了，大勝利。

祝覺正胡思亂想時，他的眼前再度浮現出了模擬器樣的文字。

【第十日，你的身體依舊不聽使喚，附近的某只活尸逛了過來，你使出吃奶的勁抬起一只手，用槍將其爆頭】

【第十一日，你被張愛等人找到，抬回了超市】

【第十二日，你的身體稍有恢復，吃了二十人份的食物，并睡了過去】

【第十三日，你昏睡不醒】

【第十四日晚，你睜開了眼睛，發現張愛守在你的旁邊，睡的很香】

【這個角度剛剛好，你見到山巒聳立，白雪千里】

【于是你叫張愛醒來，探討起工程上的知識點】

【1.涵洞類型的工程在開工后能否改變預計的尺寸與長短？】

【2.涵洞在陰雨天氣或大霧天氣出現涉水狀況以后，能否正常使用？】

【3.涵洞內的車輛進出是否會影響其本身的使用壽命？】

【第十五日，你掃清停車場，開走了貨車】

【第十六日，你們將車開出游樂場，目標是前往市中心的警察局】

文字停止滾動后，祝覺所處的場景再次發生了改變。

這是一個陽光炙熱的正午。

他開著敞篷車行駛在街道上，張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后方跟著輛貨車，上面載滿了大米糧油一類的物資。

途徑的城市建筑附近布滿了尸骨樣的殘骸，以及腐爛的血跡。

祝覺的車中正放著漂亮國六十年代的金曲“Only you”，他隨著緩慢的曲調搖頭晃腦，富有節奏。

路邊的某只活尸被聲音吸引，朝貨車奔來，而后被撞倒，在車輪下碾碎。

貨車里的人們發出了一陣歡呼，似乎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人們對血與肉的態度已經從最開始的恐懼變為了純粹的感官刺激。

混雜著樂曲，祝覺突然朝張愛問道：“真的想好了嗎，之后還要和我繼續呆在一起？”

“怎么，不行嘛？”

張愛用手感受著車外的微風，“你之前都欺負過我了，現在就想提上褲子都不認賬，小心我變成鬼來找你哦?！?

祝覺搖了搖頭：“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還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你。”

“哎呀，討厭，我對你從小到大干過什么糗事又沒有興趣。”

現在的張愛似乎很開心：“就算你小時候用手按到過粑粑，我也不會嫌棄你啦~”

“嗯...”

祝覺沉默了片刻，似乎正在猶豫著什么，并沒有接話。

他以前的確有是做過很多難以啟齒的事，說出去足以社死半年，但他現在所在意的并不是這個，而是張愛等人的存在本身。

從真實模擬體驗開始的那一刻，祝覺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模擬器里的人到底算是種什么樣的存在？

虛幻的，還是真實的？

如果在一個不存在的時空出現了若干個人物，而這些人則會因為他的死亡而推倒重來，那這些人的存在又該怎么定義？

從知覺和觸感上來說，現在的張愛和真人沒有什么區別。

但從本能的思維意識出發，祝覺似乎并不能把她當做一個真實存在的人來對待。

因為他在現實里還沒把張愛怎么樣呢，在模擬器里就已經本壘打了，這種差別感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怪異。

思考了半天，祝覺還是決定組織下語言，向她半真半假的坦白一下。

“張愛，我之前在網上看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短篇問答，你要不要聽？”

“哦，是什么？”

“從前有這樣一款游戲，里面的npc有著和人類一樣的情感系統，所以自然而然的，有某個npc愛上了玩家?！?

“但隨著游戲劇情的發展，那個玩家可能而死，那個npc也會死?！?

“假如npc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既自己的存在是虛假的，整個世界也是虛假的，那么她還會繼續愛著那個玩家嗎？”

說罷，祝覺稍稍瞟了一眼后視鏡，注意著張愛的反應。

她還真在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但明顯是沒有意識到其中的深意，只是當做閑聊。

只是稍微想了想，張愛說出了自己的見解：“哎呀，我也不知道啦，反正如果他們真的是相愛著的，應該還是會喜歡吧？”

“但是這份感情也好，她自己的存在也罷，都隨時可能覆滅呢？。”

祝覺：“而且她本來可能不會死的，如果玩家選擇不去參與劇情，或者她選擇離開玩家，結果都可能有所不同?！?

“emmm...既然是人，都會免不了生老病死的吧，既然是成年人，大家都會有自己的選擇咯?！?

張愛如是回答道：“而且感情這種事哪有什么天長地久嘛，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凡事都看結果不問過程，其實還挺無聊的?！?

聽到這，祝覺終是釋懷的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因為他頭一次覺得張愛在某些方面還是比較聰明的，有種大智慧，能夠拿得起，放的下，看得開。

壞了，突然有點喜歡這個世界里的張愛了怎么辦？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祝覺自認是冷面魔男，正人君子，現代柳下惠，定是被之前那種開過葷的感覺給迷惑住了，今天晚上再試一遍確認下。

“嗯，要不試一兩遍，或者三遍吧，四遍也行，一次的實驗結果可能不夠精準。”

祝覺心道，“五次以上暫不考慮，那就比較傷身體了，還是盡量控制在五次以內...”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副駕駛的張愛發出了一聲尖叫。

回過神，祝覺才發現前方的地上布滿了釘刺，排列非常規整。

隨后，他還沒來得及踩上剎車，手里的方向盤就已經失去了控制，整個車輛旋轉著飛了出去，撞在路邊的墻壁上。

祝覺的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