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了。
一輪好似咸鴨蛋蛋黃的紅日,渺渺的,從遠處山溝溝里一點一點爬上來,帶著桔紅的暖意,頃刻間,驅散了一夜的寒冷陰暗。悠遠安寧的仙家福地,有俊鳥在綠樹間歌唱。
美妙的日出,又是新的一天了。
清晨,有薄薄的晨曦流動,凝結的露水打濕了在地上蠕動的女孩頭發。
這片山丘綠草如茵,有清晨露水的滋潤,細長的草葉顯得十分精神。只除了被女孩爬過的青草地,東歪西倒,一副飽受摧殘踐踏的模樣。
女孩閉著眼睛,不知是昏著還是睡著,好像蠕蟲一般,手腳并用的爬。她的臉上、頭上,沾著草屑和翠綠的草漬,身上的衣服條條縷縷,和乞丐裝差不離。手肘和膝蓋都破皮了,鮮紅的血液點點滴滴浸入泥土里,可她毫無知覺,依舊以龜速爬動。
她的身后二十多米遠的地方,就是差點奪去小命的鬼母林。
人的求生yu望真是不可小窺,瀕臨死亡的時刻,什么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呢?昨夜那個“契約神靈”的出現,是夢還是真實,難說了。不過司南卻真的拼盡一生之力,逃了出來。
不過剛剛出來,就力竭昏倒了。潛意識里只有一個念頭——再離遠一點,遠一點就安全了……
潛意識的恐懼讓她即使昏了,也控制不住手腳,一個勁的往前爬,雖然速度緩慢,可畢竟是運動著的,靠自身運動發熱,抵抗著外界的寒冷,否則更深露重,不被生生凍死,也會留下一生難以去除的后遺癥。
人生,就是起起伏伏,高低不定。好像過山車一樣,緊張的時候,讓人心臟跳到喉嚨里;然后驟然松弛,再從數百米的高空落下……誰說得準呢?
司南無意識的舔了舔唇角的露水,迷茫的睜大眼睛,清醒了。
數次死里逃生,都沒有這次來的驚心動魄。身邊沒有一個人在,她慢慢的坐起來,除了滿身的疲憊酸軟,沒什么大感覺。至于手肘、膝蓋的疼痛,直到三個時辰后完全安全了,才感覺到。
痛覺神經末梢此刻,好像被麻痹了。
搖搖晃晃站起來,司南無視自己正宗乞丐妝容,神情大喜大悲,有大難不死的僥幸和劫后余生的快活。摸了摸額頭,只略略有點發燙。難以置信,獨自在野外一日,居然僅是低燒而已。這還是那個弱不禁風的“我”嗎?
司南滿心都是喜意,心想多虧了那兩個月的跋山涉水,不然我的體質不會變的這么好。
想到那兩個月,自然而然想到了那個和她朝夕相處,身穿紫衣的少年,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
一想起朱探兩只亮晶晶的眼睛,總是樂呵呵的嘴角,和他吃橘子的模樣。司南忍不住嘴角彎彎。
正想著,眼前一花,一抹紫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這是……
不可能!
司南驚疑的朝著剛剛的方向走去,朱探去探親,已經走了哇!她怎么可能在青陽宗見到朱探?一定是做白日夢!
司南猛敲自己腦袋,心里唾棄自己:你已經是個倒霉鬼了,再變花癡就無藥可救了!
不出所料,她走了十幾丈遠,也沒有見到朱探的影子。不過,倒是見到了另一個她心心念念想見的人。一個她恨不得拆其骨、啖其肉的仇人!
邵亦雨毫無知覺的倒在草地上。
此時司南還不知他的名字,只知道這一切,他是罪魁禍首!這個變態,害得她險些魂歸地府!她的小命多么寶貴?白白的死掉了,向誰哭去?
邵亦雨平躺著,就算不是睡美人,也是個美男子,奈何司南毫無憐香惜玉之情,咬著牙,杏眼圓睜,瞧見不遠處有塊巴掌大的石頭,驚喜的兩眼發光,連忙撿了來,對著邵亦雨的腦袋,使勁砸了兩下。當場把人砸腫了。
一邊砸,一邊恨恨的罵,“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叫你落到我手里了吧!叫你‘喜歡’我!叫你黃鼠狼!叫你不做好人!叫你綁架!”
可憐邵亦雨,青陽宗六大弟子之一,自小修行,長輩稱贊,同輩羨慕,就因為沒練得“鐵頭功”,三下兩下,腦袋就開花了。
在司南孜孜不倦的努力下,半邊臉都被鮮血染紅了,襯著白皙若羊脂玉的俊臉,有種奇特的艷麗之感。
司南呼呼的喘氣停下來,不是因為氣消了,而是沒力氣了。
她的力氣本就不大,安心想殺人也得仗著器利,指望一塊圓溜溜的鵝卵石,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再說她力氣一夜都用盡了,此時站立都搖搖晃晃,哪還有什么余力?拍了幾下,見對方流了血,也就罷手了。
說到底,她還是一個現代靈魂,雖然恨得咬牙切齒,但不敢傷人性命。
殺人有罪——這是她不敢碰觸的底線。至于騙人搶人罵人害人,則是另外一說。
拍得心頭大快吼,司南想要丟了石頭,但剛動念的時候多了一個心眼。
她想:這里是“案發現場”,等會必有人來勘察的。我手握“兇器”,被人看到指紋,可大大不妙。不如——
她回頭望了一眼依舊鬼氣渺渺的鬼母林。
丟了可能引火上身的“兇器”,司南總算松了一口氣。心神安定下來,就聞到了一股臭氣。開始以為哪兒傳來的呢,四處聞聞,才知道,這股臭氣居然是自己身上發出來的!應該是昨夜碰到了什么惡心的東西,不小心沾上的!
司南想起一夜驚魂,又恨又怕,心有余悸的回頭望了一眼,連忙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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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宗七大名峰,分別為龍首峰、始信峰、翼舒峰、神女峰、凝翠峰、蓮華峰、玉屏峰。其中,龍首峰、始信峰、玉屏峰為三大主峰,龍首、始信峰位于前山,山勢雄奇巍峨,玉屏峰位于后山,山姿玲瓏嬌媚,有秀水縈繞。
出自三大三峰的弟子,須的家世清白,人品中正,資質優異,且要上代弟子引薦。至于其他四峰弟子,雖然不乏資質上佳,品行良好的弟子,卻難得門中傳授重典。關鍵在于,外門弟子修為有成,可以隨時離開青陽宗,或是自己組建家族,或是加入其他門派,不受青陽門規所限。而內門弟子則一生一世受門規限制。
應該說長頸鹿的脖子,仙鶴的腿,各有所長。
阿蘿怒氣沖沖的飛到翼舒峰,在空中飄然旋舞,飛翔下落的姿態,恍若天人。
“大熊,怎么回事?”
阿蘿瞧了一眼最顯眼的司南,一身乞丐裝,體內毫無靈力,聚在一群翼舒峰的外門男弟子中,如同雞立鶴群,怎么看,怎么不和諧。
“阿蘿姐,你來的正好。哪里跑來小乞丐,還是女的,不知怎地,跑到翼舒峰來了。你也知道,我們每日日出時分練體,都是光著身子的,幸虧管謖發現的早,不然……嘿!”
被稱作大熊的男子,名叫熊錦良,十七八歲,生的濃眉大眼,虎虎有生氣,只是臉上帶著一絲紅暈,他身后的七八個男弟子也都是小聲嘀咕,上半身衣衫不整,隨意披著。
阿蘿一聽,俊眉一挑,先有了三分不悅之色,只是忍著,
“你叫什么來著?我記得你!昨天不是和你說了,先安心呆在靜梧院,等玉雯回來,再做安排么?急吼吼的跑到翼舒峰來做什么?還穿成這樣!靜梧院沒給你衣裳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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