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學生活還沒開始就體驗加班
- 異度傾覆
- 月后十三
- 5099字
- 2023-12-23 16:58:00
第二天一早,四人結伴出門,一起前去西屋大學報到。
天朗氣清,呼出的暖氣在道路上清晰可見。西屋是真正繁華的地段,威儀的高樓錯落有致,道路兩岸排滿了老樹,待到來年夏天將會是林翳蔽人,鳥語花香。
四人有說有笑,沿著第三街道步行,西屋大學離街道委員會很近,只有兩公里十來分鐘的步行時間。
路過饌玉堂,老板還熱情地送給他們一杯鮮榨的熱豆漿。
昨夜北原直樹拉著三人來到這家湖邊的小店,說帶他們嘗嘗西屋町最正宗的章魚燒。
因為委員會相識的四人成為同一所大學的校友,是多么難得的緣分。
北原直樹的潛力是巨大的,秋野安明白,正因為他們四人的優秀,才會被安排到西屋町這座核心城區。
和他們建立良好的友情,或許就成為了未來某天復仇的助力。
自己和他們的情誼是真心的嗎,維系著他們感情的是不是自己的私心?舉起果汁輕啜的秋野安一時恍惚,在他的建議下,四個人圍在小桌前打起了撲克。
在牌桌與飯桌上,高橋黑目放下了社死后的社恐,可以和北原直樹暗中達成合作坑秋野安一手,也可以在牌桌上激烈的爭吵著能不能夠悔牌。
五十嵐夕紀像是大姐姐一樣,和秋野安看著他們打鬧,卻不聲不響成為最后的贏家。
輪到秋野安坐莊,直樹和黑目卻又爭吵起來,兩人更是撐著桌子站了起來,鼻尖緊貼毫不避讓。
十幾份章魚燒的盒子被五十嵐夕紀整齊堆疊在桌子一邊,桌子上還擺著一些小菜,里面的汁水隨著桌子輕輕晃動,看不清汁水里面的橘黃色燈光。
五十嵐夕紀悄悄側頭向身邊的秋野安,在另兩人吵鬧的聲音里期期艾艾地說道:“安,你真的決定加入機動隊嗎?”
秋野安放下果汁,他沒有去看夕紀臉上的憂慮遲疑,異人本就在用命換取力量,更多的接觸異度,意味著愈發的接近常闇。隨著自身污染的累積,不能補全自身規則的異人只能逐步失控,淪為新的異度被委員會清理。
但是,他只擔心自己不能親手復仇。
他同樣側過頭去,遲疑了一下,秋野安沒有同五十嵐夕紀靠的太近,他只是回答道:“只是提交了申請,還不一定能加入機動隊。”
隨后他把手中僅剩的兩張牌一同丟了出去,對著還沒有結束爭論的兩人道:“別爭了,你們誰也贏不了。”
直樹和黑目看著秋野安咬牙切齒,兩人氣憤坐下,別過頭去不愿意看向對方,異口同聲地喊道:“都怪你,不然我早贏了!”
牌局一輪又一輪的重復,閑下來的老板在前臺笑瞇瞇地看著四個人的打鬧,人生多么的愜意,在湖邊開著小店,吹著暖氣看著年輕人的蓬勃朝氣。
水里的魚蕩漾起一圈圈水花,瓦蘭湖上西屋電視塔高聳的影子如同墨水一樣在深沉的湖水上淌開。
……
西屋電視塔靜靜矗立在瓦蘭湖邊上,像是哨衛一樣百年如一日守護著一小片凈土,瓦蘭湖周邊完全稱得上是一座森林公園,幾經擴建的鋼鐵叢林來到這座寧靜的湖,都安靜地繞道而走。
瓦蘭湖不遠就是西屋大學,秋野安同眾人分別,跟著輔導員簡遠明去他的辦公室。
秋野安所在的經濟學院在大一有十二個班大概六百號人,大一和大二課程最忙,但和高三比起來還是輕松了不知道多少,每星期只有不到一半的課會和班級同學一起上。
“不知道秋野安同學家里的生意怎么樣了?”簡遠明今年只有二十七歲,卻也喜歡上了喝茶,他特地拿出自己珍藏的好茶,幾百新幣一小袋的那種,親手泡開給秋野安送來。
“跟著家里人去廣崎市見了幾位長輩,打通了跟那邊的合作,這不,一忙完事我就趕忙回來入學了。不知道老師還需要我做一些什么。”秋野安接過茶水抿了一口,是濃茶,醇厚濃釅,唇齒留香。
簡遠明眼睛一亮,他更顯熱情地招待秋野安。
“相關信息轉入都已經完成了,這是你的校園卡,飛網上加一下我的好友吧,我把課表發給你,再拉你進班級群。”簡遠明從桌臺上拿起秋野安的學生卡,掏出他的手機打開了飛網。
在操作飛網的過程中,簡遠明自顧自地說道:“秋野安同學不用太擔心學業方面的問題,在我們經濟學院,社會實踐經驗比學業成績更加重要。”
“想自己逛一下校園嗎,那我就不陪你了。”
“如果平日里遇上什么問題,隨時來找明哥我。”
“不客氣。”
秋野安走出輔導員的辦公室,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么,今天是周日,他大學里的第一節課在明天。
手機傳來了震動,秋野安打開,是班級群里有了新消息。
日月:“@全體成員@秋野安,這是我們二班的新同學秋野安,因為家里生意的原因晚入學了三個月,大家要和新同學多多交流(鮮花)(鮮花)”
長澤川:“明哥,這是不是就是我們寢室不住宿的那位室友。”
本田冠一:“新人爆照,不然就發一個10新幣的紅包!!!!”
日月:“是的,你們寢室仍然還是兩個人。”
李姍姍:“同學你好呀。”
秋野安:“各位同學好。”
秋野安: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之后就是一長串的謝謝老板。
秋野安沒有再繼續看,他屏蔽了班級群,依靠在欄桿上望著天空,半年以來回到了正常的世界中,他感受著大學和高中的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沒有了她。
秋野安忽然興致就不高了,從這里看得見電視塔,看得見瓦蘭湖,在上午太陽的照射下清澈純凈,閃爍著鉆石一樣的光澤,但在秋野安的眼中一樣沒有什么色彩。
他就這樣發著呆,直到有人試探一樣地拍了拍他。
“你,你好,請問是秋野安同學嗎?”秋野安身后傳來柔柔弱弱的女聲。
回過神來的秋野安轉過頭,第一眼只看到一片空曠,直到順著感覺低下頭才看到了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孩,足足比秋野安低了一個半頭。
“你好,我是秋野安,請問有什么事嗎?”他收斂住眼底的悲傷,聲音卻不由自主冷淡低落下來。
“我,我叫小菊悠杏子,是你的同班同學。”女孩低下頭,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看到秋野安一人站在欄桿邊孤獨地看著不遠處的湖,會忍不住想要喊醒他。
“我看到你從簡,簡遠老師的辦公室出來在這站了好久,是,是對學校不熟悉嘛,我可以帶你逛一逛校園。”越說小菊悠杏子的聲音越低,越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她是那種空氣同學,運氣不好連室友都不會發現她的消失。
她頭彎的更低,死死攥著自己的衣擺,莫名鼓起的憐惜和勇氣只會急流勇退,她又想躲回他的角落里。
“謝謝你,”秋野安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下來,只是他終究意興闌珊,“我和朋友有約了,也許以后有機會。”
說完,他也不想再沉湎過去,他牽扯著自己的面部肌肉,露出一張溫和的笑臉,微微前傾身子示意后轉身離開,他想著還是回到委員會吧,再多熟悉自己的職務。
小菊悠杏子重重松了一口氣,她望著秋野安離去的背影,并沒有好意被拒絕的傷心,她只是又一次認清了自己不適合社交,也再一次勸誡自己不要再沖動。
她低下了頭看著路面,踩著小碎步抱著書快速地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她要去自習室學習了,考進西屋經濟學院的她只知道學習是唯一不會錯的選擇。
……
另一邊秋野安對這一個小插曲并沒有多么上心,他離開了西屋大學,一個人漫無目的地步行在街道上。
異人是世界上最可悲的存在。
他們的能力不是賜福而是詛咒,他們對自我的詛咒成為了他們在現實中的錨點,以至于讓他們維持人的形體與思維,而不是變成怪物。
愛是詛咒,仇恨是詛咒,誓言也是詛咒,人的一瞬所思見證永恒。
都說人一輩子只爭一口氣,對于異人來說,他們只剩下這一口氣。
親人慘死,摯友枉死,理想橫死,一切擁有的美好都被那該死的異度摧毀,生命就此崩塌,卻又不幸地被自己的一口氣勉力拼湊成人型。
詛咒,詛咒好。對于異人來說,他們對自己的詛咒是他們以人型活著的惟一的理由。
自己詛咒著自己,異人終究不再是人。
就像此時的秋野安,天地浩渺,他只覺得無處可以歸去。
何以為家?沒有家了,以后也不會再有了。
他心里翻涌著不知該去往何處的酸澀,街道上的熱鬧與歡聲笑語全都遠離他。
復仇!人生只剩下向天有尺復仇這一個方向,那些他曾經憧憬過的生活不再和他相關。
【聞】、【隙】、【口】、【通】、【門】,是異度侵入的五類深度。其中除了傳聞中出現即意味著打開了常闇門扉,足以滅世的【門】級異度侵入,還有連通一方異域,吸引異神目光的【通】級異度侵入,【口】級已經是足以牽連上億人的災變。
天有尺就是【口】級異度侵入,是只有執事級別才有權了解并參與,部長級別全權負責的級別。
哪怕秋野安是天有尺事件唯一的幸存者,他也只是剛成為一名特派委員,連翻開天有尺檔案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他想要加入機動隊,他要做出足夠多的貢獻,更重要的是,他要接觸更多的污染,不斷加深對自己的詛咒,變得更強,直到足以親手向他的仇人復仇。
接觸異度,加深污染,加深詛咒,用更強的詛咒錨定自身的污染,這就是異人變強的方法。
自己該好好琢磨如何變強了。
異人中像秋野安這樣主動加快污染、加深詛咒的不在少數,他們往往都加入了機動隊。
“冠一,你去買點香腸回來嘛——我要去喂這只可愛小狗。”女孩甜膩的聲音把秋野安拉回大街上,自己好像有個素未謀面的同班同學也叫冠一。
他循著聲音望過去,女孩抹著不濃郁但增添幾分純情的妝容,她拉著另一邊男孩的衣袖,指著街燈下埋著頭蜷縮起來,在寒風里瑟瑟發抖的小狗。
女孩的聲音并不小,吸引了一些行人的視線,男孩似乎很享受女孩這樣發嗲似的請求,高昂著頭,心花怒放,離開了女孩去對街的便利店里購買香腸。
“小狗小狗,你餓了吧。”看著男孩走進便利店的女孩蹲了下來,欣喜地發現黑白相間的狗身上出乎她意料的干凈。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眼中骨瘦如柴的流浪狗。
出乎女孩意料的是當她的手觸碰到小狗的身上時,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劇烈的顫抖。
女孩微微一愣,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覺,但已經不需要她去理解背后的原因。
蜷縮在一起的小狗瘋了一樣炸開,勾著女孩伸出的衣袖往她的臉上抓去。
“呀——”女孩驚慌地跌坐在地上,瘋了的狗死死抓住女孩的衣服,任她怎么甩都甩不出去。
街上的行人沒有料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一時停下了腳步不知所措。
“救命——救命!!”女孩驚聲尖叫,瘋了一樣地揮舞手臂。
發現變故的本田冠一握著還沒有付款的香腸沖出便利店,但是有人比他更快,一道人影在瘋狗發瘋的時候就跑了起來,幾步感到女孩的身邊,一腳把瘋狗踢了出去。
這道人影自然是秋野安,他沒有等瘋狗重新爬起來,不用再顧慮踢到女孩的他踢出了勢大力沉的一腳,瘋狗劃過一道弧線,重重砸在電線桿上。
瘋狗掙扎著爬起身,沖著秋野安發出嗚嗚的低吠,癲狂的血色雙眸中出現了人性化的畏懼,塌拉著腰逃跑進了街邊的小巷。
群眾里有人上前照顧女孩,秋野安沒有關心身后,他在人群的驚呼聲中追進了小巷。
地上一路滴著夾雜著血絲的涎水,瘋狗的腰幾乎被撞斷,跑得速度并不快。
因此秋野安追擊的并不著急,他四下張望,順手抄起了小巷墻上依靠著的掃帚,沒用幾步就追上了瘋狗,掃帚橫掃將其掀飛到一側的墻壁。
“庫嗚——”瘋狗倒地后痛苦的呻吟,它血色的眸子殘忍的盯著秋野安,將死的它一點也不再顧及自己對秋野安的恐懼,伏低下前半身,作勢預撲。
秋野安詫異地看著瘋狗,沒想到腰椎近乎斷裂的它還能做出攻勢。
他不給瘋狗撲上來的機會,又是一掃帚先一步將瘋狗打到在地,隨后補上了一下又一下,直到瘋狗雙眼里滲出鮮紅,徹底癱倒在地。
秋野安吐出一口廢氣,把掃帚靠回一邊的墻上。
他微微低著頭,有些猶疑這條流浪狗是不是染上了什么新型病毒,如果病毒傳播開來,這旺盛的攻擊欲望與生命力將給這座城市帶來不少的傷害。
還是帶著尸體讓人檢驗一下,再叫些人來收拾一下現場。
秋野安掏出委員會的特制手機,撥打號碼貼在耳邊,四處張望著有沒有什么袋子可以裝起瘋狗的尸身。
專線的電話很快就被接通,秋野安的專屬接線員干凈利索地聽完了秋野安的訴求,突然她驚咦了一聲。
“秋野安特員請稍等,近期發生了十一起流浪狗傷人事件,頻率遠超正常水平,此外剛剛收到消息,五十嵐夕紀特員同樣擊斃了一只流浪狗,并且發現了異度污染,恐怕您需要來一趟街道委員會。”
“需要安排人來接您嗎?”
秋野安一時沒有回話,他皺著眉頭看著一邊的尸身,伸手一招,幾根絲線將其吊起,在伸手一劃,犬尸的肚皮像是被精湛的醫生拿刀切開。
肚皮被絲線拉開,瘋狗的內臟顯露無疑。
對腥臭無睹,秋野安湊上前去,用剩下的一直手指指點點,絲線幫他把一個又一個的臟器取出打開,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秋野安發現了一些污染的痕跡。
當他的絲線切開狗的唾液腺的時候,秋野安感覺到了快要消散的污染。
這時他終于舒張了眉毛,后退幾步輕輕打了一個響指,空中的絲線應聲收縮穿插,把破碎的臟器全都縫合在了瘋狗的皮下。
瘋狗就像一個袋子,里面灌滿了濃稠的液體。
秋野安輕松地說道:“不用了,我很快就回到委員會。”
“另外,狗的唾液腺存在污染,所有因為狗受傷的人都要被觀測救治。”
“收到秋野安特員,我這就傳達上去。”
“掛了。”
秋野安放下手機,可能看瘋狗的樣子實在有些倒胃口,他把掃帚遮蓋在了上面。
小巷子外面傳來了笛聲,巡衛和醫生來到了現場,熱鬧非凡。
而這一切同樣和秋野安沒有關系,他從小巷子另一端穿了出來,混跡進人群中快步走向委員會。
他像是找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有些激動地搓了搓手上的戒指。
在正式體驗大學生活的前一天,秋野安先體驗了他的加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