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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想，這么小的孩子，心臟附近的血管頂多只有縫紉線那么粗吧？據說這個Blalock手術主要就是在血管上“搭橋”，單憑想像就能料到這個手術的難度有多大了。更重要的是，接受手術的是這樣一個鮮活而幼小的生命，它尚未長大成人，到目前為止，它的全世界就只有這個小小的嬰兒床，這個小小的房間，它還沒有享受過一天這個世界所能帶來的快樂，如果不能讓他真正地看一看這個世界，感受這個社會的人情冷暖的話，我想，不光是姬澤霖……連我自己都會悔恨到難以自拔的。

窗外的陽光柔美地照在這張可愛的小臉上，那圓嘟嘟的腦袋就像個小肉球似的，幾根稀黃的毛發，柔嫩的肌膚像是可以擠出水兒一樣。據彭先生說，鐺鐺剛剛學會走路，調皮時候的就像個小惡魔一樣，想想就讓人忍俊不禁。

“嗶嗶嗶……嗶——！！”

就在姬澤霖剛剛伸出手幫鐺鐺掖好毯子，窗外突然傳來一長串刺耳的汽車喇叭聲，只見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突然睜開，接著作出了一個痛苦的表情，咧著嘴號啕大哭起來。原本的安寧瞬間不見了，現場像是炸開鍋一樣，那高頻率的啼哭聲聒噪著耳膜，讓人有種血壓升高的感覺。

“怎么回事？”姬澤霖一臉無辜地望著我。

“都是你那張丑惡的嘴臉嚇到它啦！”我急忙拉開姬澤霖，一時間，場面突然變得很混亂。我小心地把小寶寶從嬰兒床里抱出來。拖著它的小屁股輕輕拍著它的后背安慰它。

“嗶嗶——！”樓下的車子還在響個不停，吵鬧中似乎還帶著謾罵的聲音，“……喂喂，前面擋路的，給我閃開！”

“奶娘呢？上哪里去了？”彭先生似乎有些難以忍受了，他將頭探出窗口沖樓下大喊起來，“瑪德琳，你怎么來了？……你吵到小寶寶了，就不能不要去按那該死的喇叭嗎？！”

“梵志，你又買了什么？送貨員把那些做手術的東西堆的到處都是，家里都可以開診所了！”樓下傳來一個又細又長的女人的聲音，我抱著孩子，好奇地走到窗邊，只見庭院里停著一輛火紅色的雷克薩斯跑車，一個年輕女人推開車門，悠悠地走了下來。她身上穿著今年最新款香奈兒的夏裝，性感妖嬈的身材，極具媚惑力的臉龐。不知道為什么，她臉上的表情明明是在撒嬌，但是卻給人一種耀武揚威的感覺，“難道你要我把這輛一百多萬的車子就停在這里嗎？”

“好了，瑪德琳，我等下就讓人把你的停車位騰出來。”說著，彭先生突然變得有些難為情，“我還有客人在……”

“客人？！”看到我的一瞬間，那女人的目光突然變了！就像是一只母豹捕到獵物一樣，眼神里帶著幾分殺氣！“……梵志？你旁邊的女人是誰？！”

“啊啊……不關我的事，我是……我是打醬油的。”隨便掩飾了兩句，我慌忙把腦袋伸了回來，這個時候寶寶已經不哭了，將它放回嬰兒床里，只見那兩只眼睛傻傻地望著自己的父親，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呵呵……對不起，姬先生，吵到你了吧？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一聽到我女朋友汽車的聲音，就會哭個不停。”一臉苦惱地搖搖頭，彭先生伸手將窗戶關起來，如果岳瑩是魔女的話，那么瑪德琳就是妖精。算命先生說彭家會世代興隆，但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說過彭家老爺注定命犯桃花？兩個女人性格都如此尖銳，看上去就不像省油的燈，彭先生每天光是應付她們，一定很頭疼吧？男人啊……這是何苦呢？真是讓人不深表同情都不行。

“對了，時間已經不早了，兩位留下一起吃頓午飯吧？”彭先生看了看手表，突然誠懇地邀請道。

“啊！不、不，還是算了……等到手術成功之后我們再慶祝吧。”說著，我下意識地看了看姬澤霖，朝他擠了擠眼睛。豪門盛宴固然很誘人，想想看……厲害的女朋友和狠角色老婆現在同在一個屋檐下，待會兒恐怕免不了一場唇槍舌戰，繼續留在這里豈不是把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還是知趣點兒，趕緊撤退吧。

“是、是啊，我還要回去看一下小少爺的病例和資料，看小少爺的情況，手術要越快越好，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在明天實施！”

明……天？！決定的好快啊！會不會有點兒太倉促了？“那么，彭先生，今天就不打擾了……”我還沒來得及提出異議，姬澤霖便拽著我一起走出了別館的大門。

算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能決定的了的事情，就算我再怎么有意見也是白搭。走出蒲公英山莊的別館，一道燦爛的陽光直射而來，照的人有些睜不開眼。

“……你這女人為什么會在這里？！”

“這兒是我家，這話應該由我來問你吧！”

“你這個不害臊的女人，快點從我眼前消失！”……

果然不出所料，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屋里傳來機關槍掃射的聲音。人家常說，女人的爭斗比世界大戰恐怖的多，現在看來真是有過之無不及啊！有時候生活在這樣的大家族，每天與金錢權勢，利益斗爭打交道，勢必要拿出些超然的態度，否則又怎么茍活于世呢？

=============================沉默的咩咩羊============================

不知不覺之中，安風那家怪名字的酒吧似乎成了我排解心頭壓力的好去處。每每出勤回來，或者腦袋里有一些困惑不解的事情想不通，我就會拉著姬澤霖一起到那里去坐坐，一杯冰果汁，心情立刻就會好很多。白天酒吧的生意都處在半營業狀態，當我們到的時候，只是零零散散地坐著兩三個人。

“呦，你們來啦，”吧臺前突然冒出一只右手，只見那變態醫生一臉打趣地向這邊望了過來，“兩個人感情可真好啊。”

“可不是么，最近總是出雙入對的……”坐在一邊的警員小路也跟著油腔滑調地應和起來。

“你們兩個，別學秋科長的口氣說話！”我不滿地伸出拳頭砸在小路的腦袋上，“更不要在我面前一唱一和的！”

“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警員小路將手邊的那杯雞尾酒一飲而盡。在我的腦海里，小路的形象一直和正在念書的中學生差不多，一張娃娃臉，大大的眼睛，說話聲音總是綿聲細語的。第一次看到他像個成年人那樣喝酒，讓我著實有些不習慣。

“小路，你怎么在這兒？”坐在了自己最習慣的位子上，姬澤霖向往常那樣點了一杯干邑。

“因為昨天那個案子一直加班到今天早上，現在是我休息的時間，啊啊……”說著，小路打了個呵欠，“因為太瞌睡了，所以睡不著，就專程到這里守株待兔，等你們啊。”

太瞌睡……所以睡不著？這是什么謬論？長這么大第一次聽說。

“對了，小姬，科長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說著，小路打開了公事包，從里面取出厚厚一疊文件遞到了姬澤霖的面前，“驗尸報告還有證人的口供。”

“證人？！……什么時候冒出個證人的？”

“昨天晚上地毯式搜索的時候發現的，一個叫做李克的男子，住在公園附近。案發當天他正在附近的湖里釣魚，離開的時候正巧在下午4點，”聽了一下，小路繼續說道，“根據李克的描述，當時看到路邊停著一輛白色的車子，對比照片之后，他確定就是從湖里打撈上來的那輛豐田，他說，當時沒看的太清楚，只遠遠看到車子停在路邊，從車里走下來一個女人……”

“女人？！”聽到這里，我和姬澤霖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

“對！”小路用力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