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到了需要上學的周一。

瑞拉揉著惺忪的眼睛，推開小屋的門，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艾耶格和勞正等候在外面。

她順手關上房門，小跳了兩步走下臺階，撲進艾耶格懷里，在他的領口上蹭了蹭，擦去沒擦干的洗過臉的水漬。

艾耶格習慣了她的依賴，拍了拍她的腦殼。

“好了，第一天上學，可不要遲到。”

“我呢我呢。”勞在一旁搓搓手。

“勞，你也來送我上學呀。”

“那當然，畢竟是你第一天上學。”

勞錯過了整場瑞拉的擂臺。

早上的時候纏著艾耶格用語言給她播報了整整三遍戰況回放才肯罷休。

如今是瑞拉入學后第一天上課。

她說什么也要跟來。

“其實也不用啦，這里離學校還蠻近的，院系也在入學的時候就分好了——畢竟一看秘紋就知道了。”

“但我還是好奇嘛，畢竟我沒有上過學。”

“黑船格勒的學校會在每年六月份的第一個周四招生，16周歲以上受紋的人都可以申請入學。周五的時候就會公布入學名單，按照秘紋分劃院系和班級，舉行入學典禮。周六時進行入學測試、搭建擂臺。周日進行新生擂臺賽。周一正式上課。”艾耶格向她解釋道。

“因為只是初等秘紋教育，所以院系只分為自我系、象征系。系里的魔藥師、紋匠師、紋斗士在同一間教室中上課，接受初等普及教育，課程是一樣的，包括歷史、地理、魔藥學、紋匠學、秘紋學、秘紋實踐課。”

“學年是三年制，通過初等魔藥師、紋匠師考試，紋斗士通過基礎知識考試達到秘紋二痕，即可畢業。”

“黑船格勒的學校沒有和高級學院建立聯系，所以在黑船格勒畢業后，想要入學高等學院的話，就需要自己再額外努力了。除了個別貴族學院考試考綱是自己劃定的，大部分高等學院的入學考試考綱由大書院制訂，雖然有些難度，但如果足夠有天資，也可以考上一所不錯的高等學院。”

“高等學院畢業，可以直接加入公會，獲得高等職業證書。比起加入公會，從零開始一步步攢錢練習、制作、磨練墨痕，來獲得高等證書，兩種路徑各有優劣。”

“高等學院畢業唯一的便利，是可以再次考試，獲取進入大書院的資格。進入大書院之后，進一步申請加入諾靈議會，但這一步差不多可以花費一個普通人半生的時間。唯一一個通過這種辦法在30歲之前不依靠貴族推薦進入諾靈議會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葉利欽女帝，70元紋幣上印著的頭像，那位學識之神、審判女神、工匠之母。”

艾耶格大致將學校相關的部分向勞講了一下，順便科普了一下歷史。

勞是個徹徹底底的實干派，聽了這么一長串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么聽起來我沒上學真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探險家可沒有證書。”

瑞拉帶著一絲認同的目光望向勞。

“就是說啊，上學什么的……”

說到一半，她下意識地瞟了一眼艾耶格，發現他正用那雙可怕的、凝重的、暗藍色的眸子盯著自己，嘴巴一閉將后半段話咽進了肚子里。

“我覺得上學還挺好的。”她拍了拍胸脯說。

艾耶格微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將目光收回。

三人已經走在了白貝殼路上。

周圍是三三兩兩同樣送孩子來上學的人。

哈里大叔寬闊的背影在前面不遠處走著，他寬大的手中抓著女兒的手臂，以免她用蠻力掙脫，側著頭循循善誘著。

“……要好好上課，和同學搞好關系……不要和別人打架……”

“我知道了！快放開我！想被咬了是不是，老東西！”

正在哈里大叔手底下掙扎的那只小老虎，聽聲音也辨認得出來——比昂卡·哈里【獸王之牙】受紋者，哈里和哈莉的女兒，哈哈訓練場未來的繼承人。

比昂卡的膚色因為常曬太陽而呈現略深的小麥色，臉頰上兩道白色的牙齒刺紋，和她的眼神一樣鋒利。

她一邊用力試著掰開父親的手指，一邊用眼光瞥向她附近的同學。

她可絕對不想讓認識的人見到她現在這幅糗樣。

她一眼就瞥見了三個并排走著的女生，正好跟在她和父親的身后，走在斜后方。

眼神變得更加凌冽。

三個女生裝作無事發生，將頭扭向一邊。

三個女生秘紋都在肩膀上，沒有父母陪同，而是一起結伴，正符合她們多年好友的關系。

蘇茜，長相可愛，淺褐色短發，個子嬌小——【麻雀】

露西，表情淡漠，一副冷漠的模樣，抱著雙肩——【雁】

塔維亞，面容精致，竟仿佛像是某位貴族小姐，雙目尤其的有神——【鷹】

這三個人正是比昂卡的黨羽，當時在擂臺邊上還給她擦汗揉肩來著。

想必她的糗樣已經在三人面前被看光了。

比昂卡的臉上看不太出來臉紅的痕跡，只能扭過頭去當做沒看到，繼續拼命掰著父親的手指。

比昂卡回過頭去之后，三人也終于將頭轉過來。

蘇茜悄悄喘了口氣。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比昂卡這副模樣……還挺有趣的是吧？”她悄聲對著身旁說，她話多的習慣也像麻雀一樣。

“我勸你珍惜生命。”露西話少，但語氣充滿了分量。

露西朝身后望了一眼，向大姐塔維亞說道：“那個林場家的女兒還跟著你呢。”

塔維亞聞言微微向身后望去。

她微抬眼角，凌厲的目光將身后二十步遠的地方盡收眼底。

發現人群中藏著一個一身白裙、肩膀上有兩道曬痕的女孩，林場的米莎。

她在人群中看起來只不過像是上學路上的普通一個，一般來說很難認定她是在跟蹤。

但塔維亞注意到，她看到米莎的時候，米莎立刻將手捂住了胸口，擋住了她的秘紋——【想要在背后一直注視著】

塔維亞嘖了一聲，低聲道：“真煩。”

她給了身邊兩個女生一個眼神，加快腳步試圖甩開身后那個女孩。

三姐妹走遠之后，一個嬌小的身影才敢從人群中顯出身來。

灰白色短發的簡莎望著三姐妹遠去的背影，捂著胸脯小聲舒了口氣。

她鼓起勇氣，小跑兩步，追上前面走著的瑞拉三人。

輕輕拍了拍艾耶格的后背。

“早上好，艾耶格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