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耶格拉著勞走出去不遠。

勞用力甩開艾耶格的手。

“嘿，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當(dāng)小孩子，去哪里都要拉著我。”

“如果我不拉著你，誰知道你又會搞出什么亂子。惡魔附身？尖火果？還是危險的試做型紋裝？”

“那個叫摩托，超偉大的好不好，麗莎和我講了……”

“我從來不相信只有兩個輪子的東西。”

艾耶格直接打斷勞的話語。

他們邊走邊吵，已經(jīng)來到了教學(xué)樓面前，有些孩子正搬著些東西前往擂臺場，從教學(xué)樓大廳經(jīng)過。

勞悻悻地收住話頭，即便是她也不想在孩子們面前吵架。

艾耶格掃視了一圈，都沒有見到簡莎的身影。

他問了幾個孩子，問起簡莎時，孩子們有的不吱聲，有的聚成一群笑起來，他們可以說出很多簡莎的古怪之處，但當(dāng)問她在哪時，卻沒有一個人知道。

“簡莎是誰？為什么你要找那個學(xué)生。”勞不解地問道。

“你不知道，因為當(dāng)時你正在藤墻另一邊逗尖火果。”

艾耶格無心地一句話，卻再次觸動了勞痛點。

她停下腳步，叉起腰。

“你沒完了是吧。”

“什么？”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是這值得你這樣揪著不放嗎？”

“如果你真的明白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艾耶格？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搜查到了惡魔力量的線索，而你當(dāng)時不在。”

勞怔住了，她低頭按了一下帽檐，掩蓋了自己的表情。

“好。如果這就是你的意思，那我懂了。”

這場爭吵中止了。

勞壓低著帽檐沉默著。

艾耶格望了一圈來來往往的學(xué)生，抬頭望向天空，日影已經(jīng)有些西斜。

距離擂臺開始已經(jīng)沒幾個小時了。

“勞，你來幫我把所有學(xué)生聚集到擂臺場……我去找那個叫簡莎的學(xué)生。”

勞愣了一下，隨后有些自嘲地微笑了一下。

“偉大而總是犯錯的探險家，遵從您的意志。”

艾耶格將黑袍一甩，急匆匆地離開了教學(xué)樓。

勞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指抓住帽檐，左右正了正。

她在胸前拍拍手，走向那些學(xué)生們。

“好了孩子們，讓我們抓緊時間把這些東西搬走，因為等一會兒在擂臺場上，偉大的探險家要給大家講一個在會唱歌的風(fēng)洞巖里遭遇雙尾大蝎子的故事……”

……

艾耶格離開教學(xué)樓，朝著魔藥植物培育園走去。

他大概知道能在什么地方找到這種孤僻的孩子……

他站在培育園的大門前，發(fā)現(xiàn)鎖已經(jīng)被打開，門虛掩著。

有鑰匙的人除了麗莎，就只有一個人了。

他推開門，露出一道縫隙。

灰白色短發(fā)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花架下面。

她懷中抱著一盆月白色的花朵，一盆被照顧地很好的月光花，淡淡的光輝映照在她的臉上，她微闔著眼睛，像是正在安睡。

艾耶格將雨傘收起，放在門邊，緩緩走向那個女孩。

她微微扭頭，望見了艾耶格。

出乎艾耶格意料的是，她沒有再次逃跑，也沒有躲藏。而是微微一皺眉，流下兩行淚水。

“你也是來打罵我的嗎，你也討厭我了是嗎……艾耶格大哥。”

艾耶格欲言又止。

他的確是來興師問罪的。

他在瑞拉的晉升儀式中，聽到了簡莎的聲音，那句“誰要遭殃了？瑞拉！”

他知道了月光花本來是有六瓣，可現(xiàn)在卻掉落了一瓣。有惡魔力量靠近過月光花，而唯一照顧著月光花的人，只有簡莎。

簡莎就是那個被惡魔寄宿的人。

但現(xiàn)在看來，她似乎已經(jīng)得到了該有的教訓(xùn)。

“那是種什么樣的感覺？被惡魔蠱惑的時候。”艾耶格問。

“我記不得了，我只記得慌張，后悔。當(dāng)那股惡魔力量離開我，朝著瑞拉飛去的時候，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我沒有感到滿足，只感覺……糟糕。”

簡莎說著，抱著花盆抽泣了起來。

對于一個孩子來說，承受這股力量的確是種難以抹去的糟糕回憶。

“惡魔用了什么蠱惑你。”艾耶格問

簡莎微微抬起頭，眼角帶著濕潤的淚花。

“我問‘怎么才能讓大家都喜歡我，不要再傷害我’，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它說‘晉升’。”

“你知道如何晉升？”

“它……告訴了我晉升的方法。”

是了，死兆有問必答，它可以回答任何存在答案的問題。

“你現(xiàn)在仍然想晉升嗎。所以你才問我蜘蛛殿的事。”

“我想讓大家喜歡我……如果晉升只能帶來更多的‘糟糕’，我寧愿一輩子當(dāng)一個園藝學(xué)徒，哪里也不去，在這里守著我的月光花……”

簡莎輕輕將額頭抵在月光花纖長的花瓣上，淚水將花瓣壓彎，滑落下來。

“如果你喜歡月光花，或許你可以教教我是如何種植的，或者其他人……至少我非常愿意學(xué)習(xí)。”艾耶格說。

“你是說……？”

“你也可以獲得晉升，也可以繼續(xù)種植月光花，也可以擁有一個朋友。”

艾耶格抬頭環(huán)顧了一圈這個魔藥園。

充滿危險而古怪的事物。

擁擠而空無一人。

簡直和他泡了十年的實驗室一模一樣。

他知道這是種什么感覺。

簡莎抬起頭，望著高大的艾耶格，仰頭仰得脖子都快斷了，但眼淚也因此不再流下了。

“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嗎？”

艾耶格蹲下身，讓簡莎的脖子好受點。

“我說不準(zhǔn)，但是我可以常過來看你。檢查惡魔附身有沒有留下什么后遺癥，或者學(xué)習(xí)種植月光花之類的。”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簡莎抱著花盆，小臉躲在花的后面，只能看到她那被搓的有些凌亂的頭頂，用力地點了一下。

“你不去擂臺嗎？”艾耶格起身問。

“我沒有可以上擂臺的戰(zhàn)斗能力……而且比起看人打架，我還是比較喜歡照顧植物。”簡莎輕輕撫摸著月光花的葉片。

“那好，你留在這里我也比較放心。但如果你看到月光花花瓣開始凋落，要立刻呼救，知道么？”

簡莎用力點點頭。

艾耶格點點頭回應(yīng)，他將簡莎留在了魔藥園，撐起傘，重新將門虛掩。

在他關(guān)上魔藥園的門時，一片鴉羽從他的面前落下，落在他伸出的掌心中，消散不見。

盲鴉結(jié)束了站崗。

瑞拉出門了。

看來是從早睡到了下午，美美地睡了一大覺，在擂臺即將開始的時候從床上翻身下來，急匆匆趕往學(xué)校。。

“伙計，今天得麻煩你再加一個班了。”

艾耶格重新放出盲鴉，盤旋在魔藥園的上空。

盲鴉之后，他繪下秘紋，召喚出一只肥啾啾的紅色小燕雀。

——惡魔派辟邪秘紋【形影不離的紅雀】

“去，在路上跟著瑞拉。”

他抬手將紅雀送入空中。

紅雀剛剛飛走。

他聽到教學(xué)樓那邊傳來一聲孩子們的驚呼。

他眉頭一皺。

勞又惹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