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用每日早起，直到日上三竿穆云錚才睡醒，懶懶散散的背著二胡，敲著竹竿往街上走去。

穆云錚慢悠悠走到街上后，先在路邊吃了碗餛飩，之后才往清風茶樓門前賣藝的老地方走去。

碧空如洗，行人如織。

穆云錚“噠噠”敲著竹竿熟練的穿梭在人群中，聽到前面的街上傳來陣陣琵琶聲，且時不時伴有掌聲和喝彩聲。

穆云錚走上前去，清風茶樓前圍滿了人。

穆云錚撥開人群擠進去，只看到清風茶樓門前新來了兩個賣藝的。

一老一少，老頭手里拿著嗩吶，嘴里不停的吆喝。

“走過路過的父老鄉親，來看一看嘍.....”

“老朽爺孫倆路過貴地，怎奈盤纏用盡，只好在此獻丑給各位父老鄉親拉個小曲。”

“.....”

“各位父老鄉親.....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嘍。”

“謝謝諸位.....謝謝諸位。”

老頭身邊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正在彈著琵琶，圍觀的行人已經扔出不少銅錢打賞二人。

穆云錚怔了怔，這也能卷起來？

這不是我的地盤么？

穆云錚搖搖頭，坐到自己常坐的墻角邊，面前擺上破碗，更加大聲的吆喝起來。

“生活不易，瞎子賣藝嘍。”

“各位大哥大姐，大爺大娘賞口飯吃。”

“諸位行善積德，必有福報，兒子金榜題名，閨女嫁給狀元.....”

穆云錚拿起二胡拉了起來。

琵琶女正在彈奏一曲“春江花月夜”，穆云錚便拉了一首“秋思”。

穆云錚畢竟在這里呆了多日，街坊鄰居也有不少都混了個臉熟，他這邊自然也能得到不少看客的賞錢，見狀，老頭給琵琶女使了個眼色，琵琶女立刻換了一首“十面埋伏”。

穆云錚也跟著換了首“八難摘空響”，這首曲子可是穆云錚自創的。

前幾日頗為郁悶的穆云錚，在譜曲時，有時把自己想象成一劍霜寒十四州的劍客，有時把自己想象成千軍萬馬中殺個七進七出的將軍。

八難摘空破千軍，將來必定名留青史。

此曲一響，琵琶聲立刻黯然失色。

眼見氣勢被壓了下去，琵琶女不由的停下手嘟起小嘴，眼巴巴望向穆云錚。

小樣，跟我比，區區乳臭未干的琵琶丫頭也敢在本二胡天王面前班門弄斧？

不知道什么叫千年琵琶萬年箏，一把二胡拉一生么？

嘿嘿，穆云錚心中得意的一笑，眼角瞥了琵琶女兩眼，但見她一身紅色粗布衫，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嬌憨美貌，頗為討喜。

“八難摘空響”一起，眾人紛紛拍手喝彩，且不停的打賞，打賞的除了銅錢，竟然還有些許碎銀子。

穆云錚洋洋自得的拉著，一旁的老頭笑而不語的拍了拍孫女的肩膀，拿起腰間的煙斗點上煙，抽完煙斗里的旱煙，老頭將煙斗在鞋底敲了敲，抖掉煙灰，將煙斗重新插入腰間。

隨后，老頭慢慢舉起了手里的嗩吶。

“吱”的一聲，一首不知名的曲子，響徹整個淮州城。

穆云錚耳朵都震的一陣嗡鳴，差點被送走。

千年琵琶萬年箏，一把二胡拉一生，生時不聞嗩吶聲，嗩吶一出全劇終。

老流氓吹起了流氓樂器，穆云錚又落了下風，但他并不認輸，穆云錚繼續拉著自己的“八難摘空響”。

穆云錚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拳怕少壯，吹嗩吶更是如此，老東西有本事你別停，累死你！

過了半晌，穆云錚手已經酸了，但老東西卻沒有停下的意思，此時，他們的面前都已經沒有了看客，除非聾子，否則沒有人會這么近距離的聽他的嗩吶。

殺敵八百，自損一千，老東西分明是和穆云錚杠上了。

穆云錚心想還是尊老愛幼一回吧，穆云錚當即停下，老頭也立刻停了下來。

穆云錚笑著朝老頭微微頷首示意，擺出一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惺惺相惜之情，抱拳朗聲道：“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聞老伯此曲如聽仙樂，在下甘拜下風。”

老頭微微一笑，道：“年輕人孺子可教。”

穆云錚繼續道：“人在江湖，不過混一碗飯吃，我們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相斗，不如合作一把。”

老頭笑道：“哦？愿聞其詳？”

穆云錚道：“在下不才，想與老伯和姑娘合奏一曲。”

老頭輕捋胡須，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惜惜，你二人便合奏一曲吧。”

惜惜聞言，笑著看了穆云錚一眼。

爺孫二人姓柳，老頭名柳新，孫女名惜惜。

穆云錚和柳惜惜合奏可謂相得益彰，各自得到不少賞錢，今日賺的抵得上過去十天賺的。

又是黃昏。

穆云錚倚在墻角休息，秋日的暖陽灑在身上，整個身子都是暖暖的，愜意悠然。

“瞎子，有兩下子啊。”

“今日賺了不少吧？拿來吧？”

“還有你們，老頭，新來的吧？這里的規矩瞎子都告訴你了吧？”

聽聲音便是那討厭的牛二。

今日的牛二比以往來的要早一些，分明是沖著穆云錚和那爺孫倆來的，看樣子是想狠狠敲他們一筆。

若是和往常一樣也就罷了，但今日這些錢穆云錚舍不得交出來。

穆云錚斜躺在墻角邊，敲著二郎腿，并沒有起來的意思。

正所謂身懷利刃，殺心自起，穆云錚現在有了些許內力便不把牛二放在眼里了，之前忍氣吞聲那是逼不得已，但現在穆云錚非常想一拳打爛他的鼻子。

眼見穆云錚無動于衷，牛二叫道：“嘿，你聾了？大爺問你話呢？”

牛二一腳踢向穆云錚，正踢在他的腹部。

穆云錚早已做好準備，提氣運功抵擋，有真氣護身，牛二這一腳如同踢在石頭上，疼的捂著腳跳了起來。

面對突如其來的潑皮，柳新爺孫倆并未慌張，反而在一旁看起了熱鬧，柳新竟又抽起了旱煙。

看到牛二這般蠢樣，柳惜惜噗嗤一笑。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

“上啊。”

牛二氣急敗壞的給了身后的兩名潑皮一人一巴掌，兩名潑皮同時沖向穆云錚。

穆云錚依然斜躺在墻角，待兩名潑皮沖過來，穆云錚一個掃堂腿便將二人踢翻在地，隨后穆云錚沖起來一拳打向牛二的鼻子。

伴隨著鼻梁碎裂的慘呼，牛二被打飛出去，隨后跌落在地，鼻涕、血水滿臉都是。

面對這猝不及防的打斗，街上瞬間雅雀無聲，時間也仿佛靜止了。

平時沒少受牛二欺負的鄉里鄉親呆在原地瞧瞧牛二，再瞅瞅穆云錚，既震驚又暗自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