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丸星……我也好久沒有吃你做的飯了，時不時會想念呢。”

猿飛也不在意地上的泥土，直接和古介一樣，一屁股坐了下來。

拋開他的眼界狹窄不談，在某些方面，猿飛確實還是有幾分領袖氣質的。

火光搖曳，木枝在鐵鍋下發出了“啪啪”的聲響，兩個老人坐在山頂，在開始的簡單問候后便再也沒有對話，就這么沉默地感受山風，等待著料理的完成。

與在鳴人家不同，這一次古介并沒有做很復雜的料理，他只是簡單的往鍋里加入了松茸、木耳、紅棗，再在山中隨手摘下猴頭菇、香菇、竹蓀等菌類放入，做了一些處理后，加入一些清水等鍋開就結束了。

即便如此，來自新鮮食材的鮮香味依舊隨著水汽的蒸騰撲面而來，古介拿著湯勺在鍋里緩緩攪動著，時不時放些調料。

猿飛眺望著遠方，山下就是他守護了一生的木葉，此時已近深夜，燈火正在一屋屋熄滅，白日的喧囂終于散盡，僅余寂寥。

來這是應今早古介的相約，面對這算是與自己同輩的老人，猿飛心中也不乏敬意。

而在剛剛來此之前，他收到了最后一個簡報。

簡報正是關于今晚鳴人家的聚會的情況，一群上忍忽然來到人柱力家中開宴會，這讓負責監視的日向不敢怠慢，急忙寫了情況遞給了猿飛。

正是這份簡報，讓原本以為是老友聚會的猿飛心里不禁蒙上了幾分陰影，也有了幾分猜測。

究竟是什么時候暴露的呢？

猿飛沉吟不語，明明根據監視，鳴人他確實沒有對外透露過他的身份……難道是卡卡西？

正當猿飛推理的時候，一碗熱湯盛在了他的面前。

“嘗嘗吧。”

古介淡淡說道，打破了沉默。

不知不覺，菌湯已經做好了。

猿飛接過，沒有勺子就直接對著碗沿飲下，歲月早就帶走了不少神經的敏銳，對于年輕人來說滾燙的湯水，對此時猿飛倒是溫度剛剛好。

“哈！”

滿足的嘆氣從胸腔擠出，隨之擠出的，還有那經年的回憶。

“已經二十年了吧？”

古介也在小口小口的嘬著湯，猿飛說起了從前的往事。

“當初和你做隊友的時候，每天唯一的盼頭就是能在戰斗結束后吃一口你做的飯菜……原來已經過了這么久了。”

猿飛幾口將湯飲完，夜晚的山頂有些微涼，但是此刻兩人的身子都暖呼呼的。

“對了，你的左眼還好么？”

“有什么好不好的，都沒有了。”

古介嚼著金針菇含糊不清地回道，當初他的左眼就是在和猿飛并肩作戰的時候失去的，兩人曾經是彼此托付后背的戰友。

說來有趣，作為二代弟子，他為三代火影失去了左眼，也為四代火影失去了左腿，可能年輕人不太清楚他的存在，但是在村子的老人心里，他的地位可是很高的。

“是嘛……”

猿飛見狀，嘟囔了幾句也沒再說話，開始專心對付食物。

其實這些年來，他與古介的關系一直有些尷尬。

因為當初古介為他失去左眼后，他一度想要晉升古介為上忍，但是因為曾經立下的誓言，古介一直不肯接受上忍的任命，最終猿飛下達了命令：今后只得給古介安排簡單的下忍任務。

當時兩人的心理活動此時已不得而知，反正自那之后，原本是并肩隊友的兩人，逐漸便少了來往。

樹葉飛旋，沉默再一次覆蓋了山頂，鐵鍋里菌湯見底，古介咽下最后一口溫湯，忽然開口說道：

“給我當上忍吧。”

！？

猿飛詫異地目光投來，古介沒有與他對視，側臉皺紋陰影在焰火下晃動。

“下忍的名號太小，怕小孩看不起我，而且上忍的話，聲音也能大一些，為小孩撐腰的時候也底氣足一些。”

“古介我……”

猿飛立刻反應過來古介知道了鳴人身世的，他馬上開口想要解釋，但是被古介伸手打斷了。

“不用說了，日斬。”古介扭頭與猿飛對視，眼睛里躍動著火光，“活了這么多年，我也知道往事不可追這個道理。”

“你有你的顧慮，我也有我所在意的事情，鳴人他過去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但我也不想因此勃然大怒辱罵你，因為我在否定你的時候，也是在否定鳴人至今所有一個人走過的時光，這12年的人生是好是壞，我沒資格幫他做出評價，等他再長大些我自然會告訴他真相，到時他會給出自己的答案，正是這些歲月塑造了這么一個好孩子，這是他的努力結果，也是我們的幸運。”

“只是猿飛…..”

古介平靜說著話，手背的青筋卻隱約地鼓了起來。

“你隱瞞他的身世的時候，明明是可以連他人柱力的身份一起隱瞞下來的，為什么？為什么世人皆知的只是【他是妖狐】？”

“水門走的時候，玖辛奈將鳴人托付給了你，而自來也那小子能放心去云游，也是因為相信你這個師傅，能照顧好他徒弟的兒子，可這些年來，所謂的照顧又在哪里？3年畢業考試通過不了、涂鴉火影巖、跳樓……你覺得鳴人真是那般沒有腦子的孩子嗎，他只不過是想要有人能夠關注他！”

“……”

猿飛見狀，只能悄悄把“鳴人知道自己身世”這句話咽了下去，他有種直覺，自己如果這樣說，眼前這個正在極力壓制自己情感的老人，會更加憤怒。

【猿飛老師。】

深埋已久的記憶此時也重新掘土而出，玖辛奈彌留之際所說的話語，好久不見的回蕩在猿飛的耳邊。

【這孩子的名字，就叫鳴人吧，用水門老師自來也小說里主角的名字命名，不過猿飛老師你可不要讓鳴人和自來也離太近了……】

那時九尾之爪已然貫穿她與水門二人，他們用身子護住了尚是嬰兒的鳴人，自己卻必將死去。

玖辛奈扭頭朝向鳴人，咽下鮮血，用最后的力氣對自己孩子說道。

【鳴人……你不要挑食，要多吃飯，趕快長大。每天記得要按時洗澡，泡澡暖身，】

【還有，不要熬夜，要保證睡眠。】

【要記得交友，朋友不必很多，有幾名真正值得信賴的朋友就夠了。】

【還有，雖然媽媽我十分不擅長但你可要好好學習功課和忍術呀…….】

【啊，還有件重要的事，關于忍者的三禁，特別是金錢借貸…….】

【要等20歲之后在飲酒，過量飲酒有害身體，要注意分寸。】

【還有三禁中的關鍵問題就是女人，媽媽是女人不太明白……可別被奇怪的女人勾引了哦，去尋找像媽媽一樣的女人。】

【還有，說到三禁還有一點，要多加小心自來也老師呦】

【鳴人，接下來你會遇到很多痛苦心酸的事，要堅定的保持自我，還要擁有夢想。并且，還有擁有能實現夢想的自信。】

【還有還有還有...(泣不成聲)】

“……”

猿飛兩眼渾濁了一瞬，仰頭一口將菌湯飲下，像是喝酒般咂舌。

自己，究竟是什么時候忘記這些的呢。

要是玖辛奈看到鳴人最喜歡吃的食物是泡面的話，肯定會暴怒的吧。

火紅辣椒，許久以前的外號了……

如同在醫院和鳴人對話時，當金發少年提起初代的志向時，猿飛同樣的失神了那么片刻。

他一直都是復雜的。

千手、白牙、漩渦、宇智波……無數人因他死去。

但當危難關頭來臨，他又能毫不猶豫地舍棄自己的生命。

正如正反兩面皆是鳴人。

如此正反兩面，也皆是猿飛。

他在權力巔峰待了太久，以至于忘記了來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