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功德值可以用來讓功法、法術升級?
許易思慮一動,便在鐵骨術后面的加號上點了一下。霎時,三五都功箓上的50功德值都在一瞬間消失,其原本平平無奇的骨骼在這時開始變化。
見到身體有異變,許易立刻盤腿坐下,沉思靜聽呼吸,心神隨后逐漸凝聚到全身骨骼的變化上去。
那功德值好似化作了一團奇異的氣,隨后又化作一條條肉眼難見的小蟲子爬進許易的身體之中。
“嘶嘶嘶……”
許易頓時打了個激靈,感覺骨骼都在發癢,有一種直入人心的酥麻感和疼痛感。
“騰騰騰……”又是一陣骨骼摩擦的聲音傳來,許易咬緊牙關,渾身都冒出了細微的汗水,原本悠遠平穩的呼吸都在這一刻紊亂了許多。
許易此時不過十六歲年紀,渾身骨骼并未發育完成,但經過這一遭后,他感覺渾身骨骼都好似經受淬煉,雖然不如烈火灼燒那般直接,但這種螞蟻攀爬噬骨的感覺卻讓他記憶猶新。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許易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眼,澄澈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份自信,甚至仔細看還能發現許易目光中的那份深邃與神秘。
緩緩起身,許易忽的聽見“咔嚓”的聲音,急忙來到銅鏡面前一觀,不由的嘴角一笑,他的身子骨比之前又高了一些,壯了一些,所以把畫皮給撐破了。
念及此處,許易干脆直接脫下這層畫皮,來到桌旁重新執筆給自己繪制了一幅皮,然后重新穿上。
“好家伙,原來這皮雖然能避普通水火,但由內而外就很容易撐破皮衣?!痹S易心中記下了這一點,然后將心神再度投入三五都功箓之上去了。
小清女鬼雖然初出茅廬準備通過畫卷吸食那書生的陽氣,但畢竟尚未得手太多,加上追根溯源也是個受害者,另外那小狐貍也同樣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所以我送他們入輪回,便得了一些功德。而那之前囂張跋扈,不知借著陰差一職謀奪了多少好處的魁一魁二,我殺了他們也是替天行道,也同樣獲得了功德。
許易看著三五都功箓上空空蕩蕩的功德值,仔細思索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他得出結論,也許做一些好事,行事符合道德、正道便能獲得功德。
然而,這恰恰也是他最疑惑之處,何種才符合正道?何種才符合道德?這些東西其實難有定數。但功德值恰恰又是一個能快速提升他實力的辦法,由不得他不花一些時間思考。
良久,幾炷香的時間過去,許易依舊沒有頭緒,但心中并無任何淤堵之處。
“正義、道德這些東西就是大圣賢者、大智慧者都難以想得明白、說的透徹,我不過一小小散修,何必庸人自擾?”許易如此想后,眉宇豁然開朗,心神再度輕盈了幾分,“只要我所作所為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行地,中不愧于心就足夠了?!?
許易不再盯著空空的功德值,而是把目光放到了三五都功箓上。
【陰山三五都功職箓】:九品(3/10)
“不過一日便吞噬了三道箓,看來陰山箓的進階也并不困難?!痹S易感覺輕松了不少,“但也是挺危險,剛才若不是趁著那兩個陰差心神空虛,我又出其不意,加上白骨法劍的壓制,想要瞬間殺掉那兩個陰差還真不容易。”
許易回想起之前那陰差咄咄逼人、耀武揚威的模樣,心中的怒氣還是沒有消散盡。地府等階絕對高于此方世界,陰差作為地府中執法者的一員,負責六道的輪回,若是如同凡人那般搞所謂的人情世故,興走后門之事,必定會危及大千。
“可惜,我剛才也忘記詢問那蔡風,我這所謂的少君究竟是何種職位?!痹S易面露遺憾之色,他前世也好讀志怪之書,從小喜仙好道,也知道地府之中能夠稱作府君的無一例外皆是掌握極大權柄者,上至東岳泰山府君,下至崔判崔府君皆是地府巨擘。
因此,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意外得來的這個少君職位是僅次于泰山府君那種巨擘還是崔府君那種中流?
“唉……”思慮半天,許易露出自慚之色,“雖然世間之杰出英豪無不善用借勢之法,但我不過剛入修道門檻就一心投機走捷徑,這樣無論如何也是沒有機會成道的?!?
真正的修真之人,惟精惟一,勇猛精進,不為路途上的一景一物而動容,加上不世之天資才有機會踏入成道的門檻。
“我還差的很遠,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張一弛方為正道。我且先休息一會?!?
許易規劃好之后,便放下一身勞累,躺在床上熟睡了。
…………
翌日,天色放晴,陽光穿戶落于房舍之中,仿佛一切都萬象更新,昨夜的腌臜都消失不見。
“書上曾說,清晨東來紫氣乃是修道之人極其珍貴之寶?!痹S易穿好衣衫,微微清洗一番手臉,整個人白凈如玉卻又英氣微張,真一派謫仙模樣,“就是可惜我無法修煉內丹之術,無福消受了?!?
許易微微一笑,收拾好隨身物品,準備離開客棧。
而恰巧這時,房門響起一陣“咚咚”的敲門聲,聲音并不大,而且頻率穩定,顯得頗有禮節,應不是那等不知禮儀之輩。
“不知公子可否在屋,在下張玉,乃是公子隔壁住客,不知可否進入內室,讓我好好謝過公子一番。”
話音謙虛禮敬,許易也有些驚訝對方竟然起的如此之早,看來他錯怪對方,對方應是一位頗具才學的才子。
許易立即過去打開了門,屋外站立之人正是昨夜抱柱貪歡的讀書人,不過今日的他身著一襲青色圓領袍,頭戴方塊儒巾,腳踏青云靴,腰間一塊青色玉佩叮當作響,姿容不俗。
“恩公,叔正這廂有禮了?!睆堄裎⑽澭笆中卸Y,眉宇之間都是感激之意,不過面頰稍紅,似乎是有些害羞,自己的丑事被許易看見,有辱儒家風氣。
“哪里?!痹S易招呼對方坐下,同時倒下一杯清水,遞給對方。
張玉慚愧一笑,連忙推讓,“叔正本也是一心追求圣道,希望立功立德立言匡君扶國,求大同之世。但奈何年少氣盛,之前一心科舉,不耐讀書煩了,年輕氣盛壓抑不住,食髓知味后遂遭此橫禍,幸得恩公相救才能轉危為安。”
許易忍住沒笑,心道大家果真都一樣。圣人說血氣未定,戒之在色,但人性洶涌,心智不堅者一意壓制最后只能墮入魔道,一收一放,適當放松才是正理。
“張兄不必介懷,男女之事上合天理,下合人情,你又何必如此慚愧?何況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古人曾云紅袖添香夜讀書也是此理?!痹S易嘴角微微上翹,“如果我猜得不錯,張兄是要前往大乾都城參加春闈?”
“不錯,今日拜謝過恩公后我便會立即啟程趕往長安?!睆堄顸c頭。
“任何考驗、任何難關都要輕裝上陣才能勇猛面對,否則內心便會如同壓了一座五指大山,如今你一身輕松,此去必定高中?!?
張玉身體微微一震,聽聞此言不甚歡喜,“那就借恩公吉言,不過今日除了來感激恩公之外,叔正還有一事相問?!?
“哦?”許易眉目一挑,有些好奇起來,“請講?!?
“二十多年前,大乾國師消失,先帝也在不久后龍馭賓天,國力從此急轉直下,各地妖氛四起,災禍連綿。且不談是否上天示警,但各地道門行事乖張,妖邪遍地,民不聊生,恐怕就是再如何精誠治民也難有力挽狂瀾之機?!?
許易沉默了一會兒,好似明白了對方想問什么。
“恩公非凡人,想必也是道門中人,不知對此可有教我?”
張玉俯身更低,姿態更足,可見其心誠。
許易做沉思狀,眼睛咕嚕嚕轉了許久,這個問題確實不容易回答,同時許易也并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有資格來回答這個問題。
如今的許易與張玉就好像是前世月薪三千的打工仔,每日為生計奔波勞累卻也在努力討論國家發展的大計。
恩公思索之狀與圣廟中諸位大圣賢一般無二,這必定是上天給予我萬難的機會讓我把握到了,翻看千頁書測恐怕也不如恩公三言兩語。張玉壓抑心中的喜悅,保持平常模樣,實則已經準備側耳傾聽。
“你這問題,著實奧妙困難?!痹S易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撫摸著桌角,摩挲著那劃痕,仿佛在感受時光的無情。
“還請恩公教我!”
許易見到對方如此誠懇,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暫時哄騙一下對方,自己則借機溜走,雖然有違本心,但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道門修出世之法,儒家修入世之道。道門乖張,妖邪禍事實則是道門失職,你們不必太過自責。惡人自有惡人磨,自有天命中人應劫而生,你們做好自己的事情便足夠了。”
“天下人心向正,若朝廷、儒家、皇室所行所為皆為正道,自然可聚天下人心,即使道門術法強大,妖邪四起也只是暫時困境罷了。”
“天行有常,治亂相隨,世道絕不會永遠這樣?!?
話畢,許易臉色微微一紅,他心知自己所說也不過場面話,局勢必然愈發危急,絕不是治亂相隨一個詞能夠說得明白。
但張玉聽了許易之后卻如振聾發聵一般,臉色極其喜悅。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些惡人惡鬼惡妖行不義之事不仁之舉將來必回被清算,但為今之計還是需要整治朝綱、重整國事,靜待天明之時,張玉心道。
“恩公此言大善,世間必定有應劫之人出世重整河山?!睆堄駬嵴贫?,心道恩公必定也是其中一位。
許易臉色漲紅,看起來頗為尷尬,心道莫非此人讀書讀傻了?
不過好在糊弄過去了,以后江湖路遠,各自安好。
“在下心中困惑已解,即將離開長樂?!睆堄裾f著,思索一番,趕忙將腰間玉佩解下遞給許易,“此玉乃我張家傳世之物,今日便贈予恩公,還請恩公切莫嫌棄?!?
聽聞此言,許易猛地一驚。
果然,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守住本心此玉不翼而來,若行乖張偷盜之事決計不會有如此境況。
簡單推讓一番,許易收下了玉佩,他同陰山箓一樣,也覺得這玉佩不一般。
許易也道出自己要離開長樂縣,二人便一同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