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彼得大帝:俄羅斯帝國崛起的奠基者作者名: (美)羅伯特·K.馬西本章字數: 6392字更新時間: 2023-05-05 17:5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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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驚人智慧的少女”
典型的俄羅斯女性是不存在的。俄羅斯血統是斯拉夫、韃靼、波羅的海和其他民族的混合。理論上,俄羅斯女子或許是白皙、清秀、有著一頭淺栗色秀發的樣子。一過少女時代,她們便開始發福。部分原因在于俄羅斯男人喜歡擁有豐滿胸部的壯碩女性,另一部分原因則在于她們的身材并未經過緊身胸衣的塑造,而是依照大自然的意志生長。見慣了凡爾賽宮、圣詹姆斯宮(St. James’s)和霍夫堡宮(Hofburg)的緊身圍腰的西方訪客,覺得俄羅斯女子簡直是虎背熊腰。
她們對展現自身美麗并非毫無興趣。她們穿著長長的薩拉凡,它們飄逸、艷麗,上面繡有金線。倘若不在手腕處用一只閃閃發亮的鐲子將鼓鼓的衣袖套住,它們就會由肩部向外張開,遮住雙手。罩在薩拉凡外面的長袍由天鵝絨、塔夫綢或錦緞制成。少女將她們的頭發織成一根長辮子,用花環或緞帶束起來。已婚婦女從來不會光著頭。在屋里時,她們戴著一頂布頭巾;外出時,她們會戴上一頂方頭巾或一頂華麗的皮帽。她們把臉蛋涂成紅色,好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美麗,還會在不超出丈夫經濟承受能力范圍的情況下,給自己戴上最漂亮的耳環和最貴重的戒指。
不幸的是,婦女的身份越尊貴、服飾越華麗,拋頭露面的可能性就越低。俄羅斯沙皇國的女性觀念源自拜占庭,中世紀西歐的那些富于浪漫主義色彩的豪俠、騎士精神及情愛思想在這里找不到任何市場。相反,在俄羅斯沙皇國的女性觀念中,女人被看作呆笨、無助的孩子,缺乏理智、沒有道德責任感,只要有哪怕一點兒機會,她們就會憑著一腔熱情胡作非為。這種刻板的思想認為,邪惡的因子潛伏在每一個小姑娘體內,影響著她們的幼年。上流家庭從不允許性別不同的孩子在一起玩耍——為的是不讓男孩受到玷污。隨著年齡的增長,女孩同樣有受到玷污的可能。少男與少女之間連最單純的接觸也是不允許的。相反,在保護她們貞潔的同時,還要教會她們祈禱、順從和些許實用技能,如刺繡等,女兒們被鎖在深閨之中。有一首歌謠說她們“坐在三十重上了鎖的門后面,這樣風兒就不會吹亂她們的頭發,太陽也不會曬傷她們的臉頰,帥小伙兒也沒法把她們拐走了”。她們就這樣等待著,一無所知、純如白紙般地等待著,直到命運將她們推到自己丈夫手中的那一天。
一般而言,一個女孩會在完全成年的時候結婚,直到這樁婚姻的所有主要當事人——她的父親、新郎和新郎的父親最終敲定婚事,她與新郎都不曾見過面。協商過程可能會很長,其中牽涉一些關鍵問題,如嫁妝的多寡、新娘是否為真正的處子之身等。倘若日后在未必是個中老手的年輕新郎看來,這個女孩曾有過性經驗,他就會要求取消婚事,并退還嫁妝。這將意味著一連串棘手的官司,因而最好在婚前就把問題調查清楚,并完全確定下來。
當一切都談妥的時候,年輕的未婚妻臉上覆著亞麻布面紗,在其父在場的情況下,被召來介紹給她未來的丈夫。當爹的揮舞著一根小小的鞭子,一邊輕輕抽打著自己女兒的背部,一邊說:“我的女兒,你的生活起居一直受到父親的管束,這是你最后一次接受我的規勸了。如今你不再受我管了,但要記著:我管不了你,不等于別人也管不了你。如果你沒有盡到對你丈夫應盡的義務,他會替我用這根鞭子管教你。”1于是,新娘的父親就把鞭子交給新郎,后者按照習俗,豪爽地宣稱“相信我根本用不上這根鞭子”。即便如此,他還是接受了岳父的這份贈禮,并把它系在自己的腰帶上。
婚禮前夜,新娘會被自己的母親帶到新郎家里,一并帶去的還有嫁妝和婚床。第二天早上,她蒙著厚厚的面紗出現在婚禮儀式上,雙方先是交換戒指作為忠誠的誓言,接著新娘拜倒在丈夫的腳下,用自己的額頭觸碰新郎的鞋子,擺出一副從屬的姿態。當妻子匍匐在自己身下的地板上時,新郎會仁慈地用自己的外套褶邊為她遮擋,并承認自己有義務扶持、保護這個恭順的人兒。然后,當賓客們開始宴飲的時候,這對新人直接走向婚床。他們將得到兩小時,那之后洞房大門猛地敞開,賓客們圍攏過來,詢問新郎是否已確認其妻為處子之身。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恭賀聲將雨點般地落在新婚夫婦的頭上,這對新人將被領去泡上一個芬芳撲鼻的藥水澡,而后前往婚禮大廳,參加酒宴。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則在場的每個人都將煩惱不已,但新娘將最受困擾。
一結婚,新婦便要扮演起自己在夫家的角色——一件有生命的家庭動產,在沒有經過丈夫同意前,她沒有任何權利。她的職責是操持家務、服侍丈夫、生兒育女。足夠能干的話,她將以女主人的身份指揮用人;能力不足的話,在主人不在家的時候,家事將由用人負責打理,一切都無須征求她的同意,也沒有告知她的義務。當她的丈夫接待重要賓客的時候,她獲許在正餐前現身,露面時她身穿最好的正裝長袍,手托銀盤,上面放著一只用于待客的杯子。她站在客人的面前,鞠上一躬,遞上杯子,把臉伸過去,讓客人來個基督徒式的親吻,而后默默無言地退下。當她生產后,那些心懷敬畏或是有事相求的人就會前來恭賀她的丈夫,并送上一個金盧布作為贈給新生兒的禮物。如果賀禮堆積如山,當丈夫的就有充分的理由對自己能干的妻子感到滿意。
丈夫對妻子感到不滿意的話,他自有法子來改變這一情形。大多數情況下,他只需使用一種溫和的糾正手段:動手打。《家庭法度》(Domostroy),一本可追溯至1556年、出自一位名叫西爾維斯特(Sylvester)的僧侶之手的書,為俄羅斯沙皇國的一家之主們提供了關于諸多家事的具體建議,內容涵蓋了如何保藏蘑菇到懲戒妻子的辦法。在后一個問題上,該書建議:“不聽話的妻子應該用鞭子狠狠地抽,然而不應在生氣時這樣做。”即便她是一個賢內助,丈夫也應“不時地用鞭子”來教育她,2“但力度要恰到好處,并且必須在私下里以優雅的方式實施,避免拳頭在她們身上留下印痕”。下層階級的俄羅斯男人只要有一丁點兒借口就會毆打老婆。“這個野蠻民族中的一些人會把他們的老婆用她們的頭發綁起來,把她們扒得一絲不掛,然后用鞭子抽。”3柯林斯大夫寫道。有時女人被打得太狠,以至于命喪黃泉;而后,丈夫便恢復了自由身,可以另娶他人。不可避免的是,一些妻子所遭受的折磨超出了忍耐限度,動手還擊,致使她們的丈夫一命嗚呼。這樣的事情是很罕見的,因為阿列克謝在執政前期頒布了一項新的法令,嚴懲此類罪行:犯有弒夫罪的妻子將被活埋,僅有頭部露出地面,就這樣等死。
在嚴重的情況下,如妻子對她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挨打的不滿情緒達到了絕望的程度,或是丈夫找到了另一個更中意的女人,解決問題的方式是離婚。為了離婚,信奉東正教的丈夫會不顧妻子愿意與否,將她朝修道院一丟了事。在那里,她的頭發被剪去,穿上一件帶有寬大袖子和遮頭風兜的長長黑袍。在世俗的眼光看來,她已經是個死人了,因為她的余生都將與這群修道院的女人一起度過。她們中的一些是年輕姑娘,貪婪的兄弟和親屬不想與她分享財產或為她支付嫁妝,在這些人的壓力下,她們被迫放棄了自己的一生。還有一些則已嫁為人婦,進入修道院的原因僅僅是從家中出逃,怎么也不愿回到丈夫身邊而已。
一旦妻子“死去”,丈夫便可自由再娶,但這一自由并非毫無限制。東正教允許一個男人當兩次鰥夫,或離兩次婚,第三次婚姻則必須是最后一次。因此,一個曾對前兩任老婆濫用暴力的丈夫很可能會對自己的第三任妻子呵護有加;倘若她死掉或離家出走,他就再也無法娶妻了。
對婦女的孤立,以及丈夫對妻子的輕視,給17世紀的俄羅斯男人帶來了糟糕的影響。家庭氛圍令人窒息,智識生活陷入停滯,粗俗之風大行其道。被剝奪了與婦女交往機會的男人除了酗酒,找不到別的事干。例外情況是存在的。在一些家庭里,聰穎的女子盡管身居幕后,卻扮演起了家中的關鍵角色;少數情況下,強悍的婦人甚至能駕馭她那虛弱無能的丈夫。諷刺的是,婦女的社會地位越低,獲得平等權利的機會就越高。在生活就是純粹為了生存而奮斗的下層社會,女子是不能被丟到一邊并視為無用的孩子的;她們的頭腦和力量不可或缺。她們遭受歧視,但她們同男人生活在一起。她們和男人一起洗澡,與男人一道全裸著在大雪中奔跑,放聲大笑。漫漫冬夜里,她們會加入男人的宴飲隊伍中,圍著火爐開懷暢飲,擠在一起,任由隨便哪一個挨著她們的人擁抱自己,笑著,叫著,最后在醉醺醺的談話中沉沉睡去。即使她丈夫是個殘忍無情的人,也曾和藹可親過。即使他動手打她,她也能再一次原諒他。“是的,他打我了,但他后來雙膝跪地,雙目含淚,乞求我的原諒……”
站在女性社會秩序最頂點的是沙皇的妻子——皇后。她的生活雖然比那些地位較低的姐妹更為舒適,但就獨立性而言好不到哪兒去。她將自己的時間用在陪伴家人、禱告、做善事和布施上。在宮中,她是皇家事務的管理者,留意自己與丈夫、孩子們的穿著。通常情況下,皇后本人就擅長針線活,并能熟練地為各種服裝——無論是沙皇的衣服還是教士的衣服刺繡;此外,她還監管著眾多女裁縫。她有義務慷慨地賑濟窮人,并監督眾多皇室婦女的婚事,確保她們擁有嫁妝。與自己的丈夫一樣,皇后也要在禮拜上花費大量時間,但即使將所有義務都算進去,她還是有許多空閑時間。為了打發這些時間,皇后玩牌、聽故事、欣賞侍女們的歌舞表演,并被身穿亮粉色服裝、足蹬紅色皮靴、頭戴綠色布帽的侏儒的插科打諢逗得笑聲連連。等到一天即將過去,做過晚禱,沙皇也結束了自己的工作的時候,皇后可能會被召去探視沙皇。
結婚是否為一件令人向往的事?這個問題對于17世紀的俄羅斯婦女而言是有爭議的。但是俄國社會中有些女性永遠不知道它的答案。要說地位,她們這些沙皇的姐妹和女兒身處最頂層。至于她們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誰又能說得清呢?這些被稱為tsarevna的公主沒有一個與男人約會過、墜入愛河過、結婚生子過。同樣地,她們也沒有一個有過討價還價、去集市購物、被人合法地強奸、毆打或離婚的經歷。身份是她們的桎梏。她們根本不可能與地位低于她們的這些皇室貴胄的俄國人結婚(盡管沙皇可以從貴族階層中挑選妻子);受制于宗教規定,她們也不可能同外國人——按照教義的界定,無神論者和異教徒結婚。因而,她們生來注定要在狹窄陰暗的“特蕾姆”(terem)里過日子,那里通常是一間位于高大的俄式建筑頂層,為女性預備的寓所。在那里,她們在禱告、刺繡、閑聊和百無聊賴中度過自己的日子。她們對這個廣袤的世界全無了解,而這個世界只有在她們被宣告出生或死亡時才會注意到她們的存在。
除了關系親密的男性親屬、牧首和少數被選中的神父,沒有一個男人見過這些生活在幽暗中的皇家隱士。特蕾姆本身是個女性專屬的世界。當公主得病的時候,百葉窗被拉上,窗簾合攏起來,室內變得漆黑一片,病人隱沒于黑暗之中。如果有必要為她把脈或檢查身體,那么必須隔著一層薄紗進行,這樣就不會有男人的手指觸碰到裸露的女性肌膚。清晨或深夜,前去做禮拜的公主邁著飛快的步子,穿過封閉的走廊和秘密的過道。在大教堂或禮拜堂內,她們站在位于圣壇黑暗角落的紅色絲質幕布后方,以免被男人盯著看。當她們在全國性游行隊伍中行進的時候,會有一座移動的絲質封閉式幕墻擋住她們的身體。當離開克里姆林宮前去女修道院朝拜的時候,她們坐在一輛特制的鮮紅色馬車或雪橇里,這輛馬車或雪橇被嚴嚴實實地封閉起來,宛如一間密室,在車駕四周,女仆和騎著馬的男子前呼后擁,他們的職責是清空道路。
特蕾姆本應是索菲亞的世界。生于1657年的她在那里度過了自己的幼年時光,有12位公主——沙皇阿列克謝的姐妹、姑母和女兒們如籠中鳥一般被囚禁在特蕾姆那小小的窗戶后面,她就是其中的一位。她似乎沒有理由擁有罕見而特別的才能。在瑪麗亞·米洛斯拉夫斯卡婭為阿列克謝生下的8個女兒中,索菲亞只排第三;有6個女孩幸存了下來,包括索菲亞。她本該與姐妹們一樣,接受初級的女性教育,并在一個默默無聞、與世隔絕的地方度過自己的一生。
但索菲亞與眾不同。這股神奇(因為它沒有任何來由)的力量讓一個孩子從一個龐大的家族中脫穎而出,并將早已安排好的特殊命數賜給了索菲亞。她聰明、野心勃勃、殺伐決斷,而這些才能是索菲亞那些軟弱無能的兄弟和寂寂無聞的姐妹完全不具備的,幾乎就像是命運之手將她的兄弟姐妹本該像常人一樣擁有的健康、活力和意志抽空殆盡,用于充實索菲亞的這些品質。
自早年起,索菲亞即表現出明顯的過人之處。還是個小娃娃的時候,她就不知以何種方式說服父親打破特蕾姆的傳統,允許她與小她4歲的弟弟費奧多爾一起上課。她的家庭教師是著名學者西梅翁·波洛茨基(Simeon Polotsky),一名有著波蘭血統的僧侶,來自基輔的知名學院。波洛茨基發現她是一個“有著驚人智慧和最為敏銳的理解能力,以及成熟的男性思維的少女”。4波洛茨基同一名較為年輕的僧侶西爾維斯特·梅德韋杰夫(Sylvester Medvedev)一道教自己的學生神學、拉丁文、波蘭文和歷史。索菲亞熟練地掌握了詩歌和戲劇,甚至出演宗教劇。梅德韋杰夫的看法與波洛茨基一致:這位公主是一個有著“驚人理解、判斷能力”的學生。
索菲亞19歲那年,父親去世了,她那15歲的弟弟變成了沙皇費奧多爾三世。費奧多爾登基后不久,居于幽暗的特蕾姆的公主開始嶄露頭角。在費奧多爾統治時期,索菲亞愈來愈頻繁地出現在到那時為止完全未有女性涉足的場合。她出席波雅爾顧問班子的會議。她的舅舅伊凡·米洛斯拉夫斯基和重臣瓦西里·戈利岑(Vasily Golitsyn)公爵讓她參加他們的會談和決議。這樣一來,她的政治觀點變得更加成熟,也學會了如何判斷一個人的性格。她逐漸意識到自己的才智和意志力并不亞于(甚至要強于)身邊那些男人,除了她的性別和俄羅斯沙皇國顛撲不破的傳統——專制權力要掌握在男性手中,沒有任何理由能妨礙她奪取最高權力。
在費奧多爾生命中的最后幾周,索菲亞一直待在榻邊,扮演著慰問者、知心朋友和消息傳遞者的角色,她已深深地參與國家事務。費奧多爾的死和突然登基的是異母弟弟彼得而非同母弟弟伊凡一事,對于索菲亞而言是沉重的打擊。她真真切切地為費奧多爾哀悼了一番,他既是她的弟弟,也一直是她的同學和朋友。此外,納雷什金家族成員重新在朝中掌權的前景意味著,她這個身具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血統的公主所享有的特權統統到了頭。她無疑不能再像過去那樣頻繁地與諸如瓦西里·戈利岑公爵這樣的高官接觸,后者已成了她的欽佩對象。更糟糕的是,由于她和新攝政者太后娜塔莉婭互無好感,她甚至可能會被送回特蕾姆去。
絕望中的索菲亞試圖另尋他策。她火速趕往牧首處,對彼得迅速被推選為帝一事大發牢騷。“這次選舉是不公正的,”她抗議道,“彼得年幼、沖動,而伊凡已經成年,他應當成為沙皇。”5約阿西姆聲明這一決定無法變更。“但至少讓彼得和伊凡共同執政吧!”索菲亞乞求道。“不行,”牧首裁決道,“共治的后果是毀滅性的。就讓這個國家只有一個沙皇吧。這樣上帝會很高興的。”索菲亞暫時退卻了。但幾天后,在費奧多爾的葬禮上,她當眾發泄了自己的情緒。彼得在母親的陪伴下,跟著抬棺隊伍前往大教堂。正走在路上的娜塔莉婭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大聲喧囂,她轉過身來,發現索菲亞已經在毫無遮擋的情況下加入隊列之中,而按照傳統習俗,沙皇的女兒出現在公共場合是要用移動天篷把自己遮蔽起來的。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僅用面紗半掩著臉的索菲亞不無夸張地放聲悲泣著,引得在場眾人親眼見證了她的悲痛之情。
索菲亞的做法前所未有,娜塔莉婭則在人山人海的大教堂內以牙還牙。漫長的葬禮儀式中,娜塔莉婭牽著彼得的手當場退出。她在其后給出的解釋是她的兒子又累又餓,繼續待下去將有損他的健康,但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的人對此感到憤慨。局勢因娜塔莉婭那狂傲的弟弟伊凡·納雷什金的所作所為而進一步惡化,后者剛好在此時被召回宮廷。他宣稱:“死人”——他指的是米洛斯拉夫斯基家族的全體成員,“應當和死人埋在一起。”6
在離開大教堂的途中,索菲亞再度宣泄起悲痛的情緒,此時這一情緒中夾雜著更為強烈的怒意。“你們知道我們的兄弟,沙皇費奧多爾為何會突然離開這個世界。他的敵人毒害了他。可憐可憐我們這些孤兒吧。我們沒有了父親,沒有了母親,也沒有了兄弟。我們的大弟弟伊凡沒能當選為沙皇,如果我們應當承擔責任,就讓我們住到另一片基督教君主統治的土地上去吧。”7
注釋
1Korb, II, 213.
2De Grunwald, 21.
3Collins, 9.
4O’ Brien, 49.
5Ibid., 21.
6Schuyler, I, 38.
7Ib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