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婆婆家里出來，張立行那是骨頭都輕了三斤，那是無比的輕松。

“張哥？”

正高興著，一個聲音傳來，張立行回頭看過去，見竟然是馬強東，這個當初給自己把風的小子，那天晚上要不是他敲鑼，自己能不能跑的掉還不好說。

“小東子，你小子又長高了。”

“張哥，真是你。”

馬強東見到真是張立行，快速跑向張立行，“張哥，我被你害慘了。”

馬強東又像是表功又像是訴苦，聲音里面還帶著幾分哭腔。

張立行眉頭皺了皺，不解的問道：“怎么回事，小東子你快說。”

原來上回張立行逃脫了派出所的抓捕，但馬強東卻是被當場給抓了，最后派出所通知他爹娘去領人，這可把馬強東爹娘給氣壞了。

他爹娘一輩子沒進過派出所，這進派出所對他們來說就感覺嚴重的不得了，就跟犯了天大的罪一樣。

沒說的，他們把馬強東領出來就是一頓好打，夫妻混合雙打，雞毛撣子打劈叉的三根，打的這小子半個月沒下床。

而馬強東也不喜歡讀書，成績在班級里面那一直是很穩定的，穩定的排名倒數前三名，從不掉隊。

爹娘見馬強東這德行，知道他不是讀書的料，經過這件事情后，就干脆讓他退學了，時不時給家里干活，沒事也把他帶到拖拉機廠車間去轉轉，跟同事們混熟，打算讓他以后接自己的班，進廠當工人。

張立行了解完事情經過，心里多少也有點感覺對不住馬強東，于是問道：“小東子，那你現在是怎么想的，你愿意以后進廠嗎？”

馬強東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要不要，我可不愿意進廠，你可不知道我爹有多兇，打我就跟打孫子似的，我都懷疑我是不是他兒子，你讓我成天跟著他，我寧愿去要飯。”

“你這是什么話？現在是新中國新社會，哪還有要飯的？”

訓了馬強東一句，然后張立行想了想，說道：“小東子，我要去尚海，你如果愿意，我就帶你出去見見世面。”

“真的？”

馬強東一臉激動，都要蹦起來了，就馬強東這十來歲的年紀，別說是去尚海，就算是去山溝里，那也是充滿了興趣。

“我愿意我愿意，張哥，我們現在就動身吧。”

“別急啊，這么大的事，不得經過你爹娘同意嗎？他們不點頭，我敢帶你走嗎？”

于是張立行就跟著馬強東來到他家，見到他爹娘，張立行說明來意，最后對他們保證道：“叔叔阿姨，小東子跟著我，你們就放一萬個心，我絕對虧待不了他，以后我干出了名堂，小東子也能成個人物。”

馬強東的父親馬建國毫不客氣，氣呼呼的說道：“張立行，如果是別人跟我說這番話，我們是放心的，可就是你說這些話，我們這做爹娘的才不放心，你差點就害的他進去吃牢飯，虧的孩子小，躲過了這一劫，要不然，我跟你拼命的心都有。”

張立行開始還以為馬建國是在開玩笑，本能的想要附和幾句，但又立馬看見他神情嚴肅，說的認真，臉上氣呼呼的，通紅通紅，不像說假話，這才知道人家說的是心里話，不由得是有些尷尬。

張立行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原來是這樣，那實在是抱歉了，上回確實是我對不住小東子，我也是剛知道這事，也沒買什么東西，這里有二十塊錢，就當是給小東子買補品了，叔叔阿姨你們請原諒，告辭。”

張立行掏出兩張十元的大團結，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轉身離開了。

馬強東不肯，喊道：“張哥。”

“閉嘴。”

馬強東才剛一喊，就被父親馬建國喝住了，嚇得他不敢亂動。

離開拖拉機家屬院的時候，張立行不由得是回頭看了看第四棟那棟樓，那里是自己的家，也不是自己的家，但卻依然承載著自己太多的回憶，讓張立行心里很不是滋味。

走在街上，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家開始放鞭炮，開始吃年夜飯，張立行獨自一人孤零零的走在街上，背影倍顯孤獨。

大年三十，如果可以，誰又愿意有家不回？誰又愿意身單影只。

回到出租屋，張立行便開始做飯吃，這出租屋張立行一口氣付了一年的租金，總算有個落腳點，不用住在儲物空間里面。

儲物空間雖好，但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張立行住在里面總感覺怪怪的，臨時休息一下還行，但連續住幾天，張立行就會感到渾身作冷，精氣神不足，說話都有氣無力。

所以張立行是能不住里面就盡量不住，只是單純的拿他作為自己的儲藏室。

張立行接了一鍋水，生火做飯，吃的也簡單，一碗面條，三個雞蛋而已。

本來是要吃頓好的，但無奈今天大年三十，國營飯店都早早的關門了，張立行只能吃雞蛋煮面條了。

匆匆吃完，張立行就躺在床上睡下了，耳邊還響著鞭炮聲，小孩的歡天喜地聲，但這些都與張立行無關。

“要是有個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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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年初一，張立行早早的起床，打開門正準備出去刷牙洗臉，不想一個身影就出現在眼前。

“張哥。”

“小東子，你怎么在這里？”

原來是馬強東，他看見張立行就激動的說道：“上回警察到處找你，我聽說他們找到了這里，但沒抓住你，后來我也經常來這里找你，但也沒找到你。”

“哦，原來是這樣，小東子，這大年初一，你不去拜年，跑我這里干什么？”張立行一邊接水刷牙一邊對馬強東問道。

“張哥，我想跟你去尚海，你帶我去吧。”

“我是想帶你去啊，但你爸媽不同意啊。”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就要去，我給他們留條子了，讓他們要找就到尚海去找我，你如果不帶我去，我就一個人去，我就是要出去闖一闖。”

張立行看著馬強東，不由得把他和幾十年后的一個大佬的樣子重合，還別說，這兩個人的性格好真有點像，認準了的事情就是要干，誰也拉不住。